客棧的院子裡,幾個修士正圍坐在一起讨論,時不時看向某個房間。
“那位言道友,又去黑風谷了吧?”一個中年修士壓低聲音問道。
“可不是嗎?”有一人搖了搖頭,語氣中帶着幾分不可思議,“這都多少次了?每次回來都受那麼重的傷,還沒好利索就又去,真不知道圖什麼。”
“聽說,是他師尊讓他來取魔蛟内丹。”
一人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師尊的命令……但也不至于這般拼命吧?上次聽你們說他是築基期,這不是找死嗎?”
“找死?你是沒看到,上次我撞見他回來,雖然衣衫破爛,但是卻隻受了一點皮肉傷,而且我觀他靈力流轉,竟然好像已經突破到金丹期了。”那人語氣裡帶了幾分敬佩,“别的不說,換成你們,誰能從那魔蛟手底下毫發無損地回來?不提魔蛟,谷中的幻夢蝶,就夠讓人喝一壺的。”
“金丹期?”其他人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前幾個月見他還是築基中期,這麼快就金丹期了?”
“啧啧,所以說,這人,真是不可貌相。”
談話間,那間緊閉的房門突然從裡面被推開,幾人頓時心虛地閉上嘴。
言慕長發如墨,白衣如雪,從幾人身旁走過,神色淡漠,眉宇間多了一絲淩厲,目不斜視地穿過院子,沒有分給他們一個眼神。
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有。
等他走遠了,這幾人才繼續說笑:“看看人家多勤奮,你們過來試煉,整天就在這喝茶嗑瓜子。”
“罷了罷了,我們也去谷中吧,等他真将那魔蛟斬殺,這地方也沒什麼好待了。”
結果真讓這幾人說中,等他們到谷中時,玄冰魔蛟已被開膛破肚,冰面融化成湖,屍體沉在水中,内丹已被人拿走。
代價是,言慕在這一戰中又受了重傷。
最初,他在魔蛟手底下撐不過幾個回合,就被重傷擊退。漸漸地,魔蛟在他這裡讨不到什麼便宜,可他也沒辦法對魔蛟造成緻命傷害。直到最後,他拼盡全力斬殺魔蛟,自己也因此受到重傷。
他在客棧裡養了半個月,直到傷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才動身返回劍宗。
青崖峰頂,亭台内,微風輕拂。林寂染手持着一本古籍,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言慕背着包袱和長劍,身上弟子門服洗得發舊,看起來長高了不少,肩膀也比從前更寬闊,逐漸褪去少年的模樣。
她沒想到他竟然回來得這麼快,不過三個多月而已。
“言慕,你回來了。”她走出亭子,迎了上去。
“師尊,弟子已将魔蛟内丹取回。”他雙手遞上木盒。
她打開木盒,裡面是通體漆黑的内丹,蘊含着濃郁的邪惡力量。确認無誤後,她随手将東西收起,問道:“如何,那魔蛟好對付嗎?”
“還好。”他語氣輕描淡寫,仿佛這幾個月的搏命厮殺都是無關緊要之事。
她微微颔首,道:“還有一物,需要你替我取回……”
她交代完事情後,言慕淡淡應了聲“是”,便再無多言。本以為他會在青崖峰休息幾日,可沒想到他下午便離開了。
總覺得,他這次回來,似乎有哪裡不對,話少了許多,态度也比以往更疏離。
可能是在外曆練一番,長大了不少吧,對于長輩,能談吐的心裡話便更少。
……
梅苒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到言慕了。
聽說他被林寂染派下山,回來的那日,她剛聽到消息,便去青崖峰的山腳等他,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他已經離開了。
一個月後,她在山門處輪值之時,恰好碰到言慕回來。
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她差點不敢相信,反複眨了幾次眼睛,才确認是他。
“言慕——!”
少女穿着素雅的白色長裙,發間戴着價值不菲的玉簪,白皙的皮膚透着淡淡的紅暈,唇角弧度微微揚起,透出一股端莊和矜持。
她隔得很遠,就與他揮手,引得周圍羨慕的目光。
言慕聽到聲音,對上她的視線,禮貌地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梅苒快步走到他身邊,又轉頭陪他朝山内一起走去。
她剛到他身邊,便察覺出他身上的靈力竟然無比深厚,與從前大不相同。她邊走邊問道:“你如今修為到什麼階段了?”
他語氣平淡,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金丹中期。”
“什麼?”梅苒愣了一下,“你已金丹中期了?這麼快……幾個月前你才剛剛築基而已,如今竟然超過我了。”
她微微笑了笑,卻并沒有嫉妒,隻是替他高興:“真替你高興,我早就知道你會有一番成就的,也真羨慕你,有一個好師尊。”
言慕漠然前行,無動于衷,可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卻微微偏過了頭。
他語氣中帶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我有一個好師尊?”
“是啊。”她眼中滿是真誠和羨慕,“你師尊派你出去曆練,短短幾個月,你就有如此大的突破,可見她很會教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