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峰,靜谧得仿佛與世隔絕,當聽到外面傳來水聲時,林寂染心中微微一動。
這段時間以來,除她以外,無人在青崖峰,一直十分冷清,今日卻多了幾分煙火氣。她循聲走去,果然在廚房看到言慕的身影。
他已經換了一套衣衫,袖子用綁帶束起,露出結實的小臂。他手中拿着一根帶泥的蘿蔔,正站在水缸旁仔細清洗。
林寂染眉頭輕蹙,走上前道:“你受了傷,今日别做飯了。”
言慕回望過來,微怔了片刻,才道:“弟子這點小傷不妨事。”
見他堅持,她便沒再說什麼。
但終究是放心不下,站在一旁,默默看他忙碌。他動作依然娴熟,洗菜、切菜、生火、煮湯,一氣呵成,仿佛已經做了無數遍。
很快,飯菜的香氣蔓延開來。言慕将最後一道菜端上桌,低聲道:“師尊,開飯了。”
二人很久沒有坐在一起吃飯。林寂染端起蘿蔔排骨湯喝了一口,清香恰到好處,整個人都變加舒服起來。
自從他下山以後,她還特地去過外門弟子的飯堂,但那些飯菜和言慕做的相比,粗劣不堪入口,瞬間讓她沒了食欲。
是以,他不在的這幾個月,她幾乎沒再用過飯。
她一邊喝湯,一邊感歎,有的人在修仙上有天賦,遇強則強,以極快的速度進入金丹期,甚至還在做飯上有天賦,真是讓人感歎世間的不公啊。
以後,若他不再修仙,光是當個大廚都能養活自己。
她這也算是在幫他挖掘另一條出路了吧?
現在,他還在修仙,那她也當盡一個師尊的本分,她放下碗,問道:“近段時間,修行上可遇到什麼阻礙?”
言慕搖了搖頭,恭敬答道:“沒有。”
她點點頭:“那很好。”
她說什麼來着,天才。
去掉季傑這種刺頭,其他人不會故意為難他。金丹期在内門弟子中已算是十分優秀,更不會有人看不起他。照這個順利程度下去,他應當不會入魔。
然而,言慕卻忽然擡眸,眼睫輕輕一眨,語氣極輕,像是存了幾分試探:“不知是否是錯覺,最近總覺得靈力有幾分滞澀……”
她猛然擡起頭,語氣急切:“滞澀?你可還有别的感覺?”
說罷,放下碗,打算替他看一看。
他微微一頓,擡頭看向她:“師尊,等用完飯後再看吧。”
“也好。”她道。
她重新端起碗,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她吃飯吃得慢,言慕幾乎吃完了,她才吃到一半。
她将飯囫囵吞下去,碗筷放在一旁,擦了擦手,來到言慕身側,掐住他的手腕,注入一絲靈力,細細感受他體内靈力的流動。
他的靈根仍算是初生靈根,可卻已承載着金丹期的靈力,如同微小的河流上載着一艘大船,雖能前行,但速度不快。
這倒沒什麼大礙,實屬正常。
除此之外,他的靈力還有些不穩定的波動,隻能算是小問題。每個人修行都會遇到類似的問題。
她收回手,語氣笃定:“沒什麼大事,你隻要注意,修煉不可操之過急。”
言慕點點頭,低聲道:“是。”
飯後,言慕收拾了碗筷,便回到自己的房間,林寂染卻越想越覺得不妥。
言慕本就是個極危險的重點觀察對象,身上不能有一點差池,今日他說自己靈力滞澀,她雖然幫他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麼大問題,但會不會是看得不夠細緻?
按照他的脾性,若沒什麼事,絕不會輕易開口麻煩她。
若他身上真出現什麼差池,那可是影響整個仙門的大事。
深夜,萬籁俱寂。
林寂染思索再三,放輕腳步,走到言慕門外。她猶豫了片刻,終究下定決心,輕輕推開門。
房間内一片漆黑,唯有幾絲月光透過窗棂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