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幾日,林寂染都和言慕在刑罰堂。
青崖峰一片寂靜,季珩倚在床上,手中把玩着玉扇,卻總是心裡空落落,好像少了一塊東西,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他翻來覆去,終于忍不住起身,走出了房間。
刑罰堂的囚室内,昏暗的光線透過鐵窗灑在地上,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血腥味道。
一名外門弟子被鎖靈鍊所縛,雙手高高吊起,多日不見陽光,臉色蒼白如紙。
言慕站在他面前,面容清冷如玉,眉宇間透着一股淩厲的寒意,他微微垂眸,目光如刀刺向那名弟子,聲音低沉而冰冷:“為何投靠魔界?”
弟子渾身發抖,聲音嘶啞地喊道:“你胡說,我根本沒有投靠魔界!”
言慕眉頭微蹙,語氣依舊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沒有投靠魔界,那你所下的藥粉是從何而來?”
弟子不甘心地怒吼道:“我下的藥粉,隻是讓人渾身酸軟無力的藥,從外面藥房買來!你憑什麼說我投靠魔界!”
言慕面無表情,修長的手指執筆,寫下弟子的供詞。他冷靜的态度,冰冷的語氣,幾乎要拖垮對方的心理防線。
他繼續問道:“你買來的藥粉,想對付誰?”
弟子低下頭,聲音帶着幾分怨恨:“我師兄……他總是罵我是個克死父母的廢物……”
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沒有害别人,更沒有投靠魔界。人人都知道魔界與仙門之仇不共戴天,我又怎會投靠仇人!”
言慕十分詳細地問了許多遍,将時間線捋順,直到确定對方的證詞無誤,無論從哪個角度問,都不會出現前後矛盾的邏輯。
他放下筆,走到弟子身前,目光如深淵般幽冷,讓人無端感到恐懼。
那名弟子被他的目光逼得渾身發冷,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關于刑罰堂的可怕傳聞——進來的人,無不脫了一層皮才能出去。
言慕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帶着刺骨的寒意:“我再問一遍,你真的和魔族沒有接觸?你知不知道,你下的藥粉,根本不是讓人酸軟無力的藥粉。”
弟子不解:“那、那是什麼……”
言慕厲聲道:“是讓人消失無蹤的化骨水!若非及時阻斷宗門水源,無辜慘死的不隻是一個弟子而已!”
弟子雙腿一軟,聲音中帶着絕望:“我不知道,一定是别人下的藥!與我無關!”
言慕微微歎息,轉身走到林寂染身邊,遞給她一個眼神。
林寂染站在一旁,一襲素白長裙如雪,烏黑的長發用一根銀簪簡單挽起。和言慕審訊時的故作可怖相比,她清冷疏離的氣質都顯得親近了許多。
她雙手結印,指尖泛起淡淡的藍光。随着她的動作,一股強大的靈力自她手中散發開來,直逼那名弟子的識海。
林寂染強行侵入他的識海,沿着他的記憶搜尋了一圈,最終退了出來。
她并沒有發現此人與魔界直接勾結的證據,對着言慕搖了搖頭。
那名弟子神情恍惚,臉色蒼白如紙,顯然識海被強行侵入的痛苦讓他難以承受。
言慕走到弟子面前,将一包藥粉攤開,語氣冰冷:“在你住處搜出來的,根本不是讓人渾身無力的藥粉。”
弟子許久說不出話,顯然一切的發展超出了他的認知。
等他終于反應過來時,他神情悲痛,痛哭流涕:“我竟然被魔族坑騙害死了同門?林長老,言師弟,現在就殺了我吧!我沒有臉面活在這個世上了!”
林寂染歎了聲氣,語氣中帶着幾絲無奈:“涉及魔族,茲事體大,交由公審。”
二人從囚室走出去,季珩已在那裡旁觀了多時。
他迎上來,臉上帶着一貫的笑意,語氣卻透着一絲深惡痛絕:“魔族真是陰險狡詐,我真恨不得将他們都殺光。”
聽到這裡,林寂染微微側目,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言慕,試探他的反應。
言慕深色如常,淡淡應道:“魔族行事卑劣,殘害無辜,确實該死。”
季珩想了想,又道:“但那弟子被利用,本身不知情,并非故意幫助魔修,不知道最後會不會寬松處理?”
林寂染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言慕,似乎有意聽他的看法。
言慕目光微冷,語氣堅定:“與魔族勾結,無論有意無意,都是重罪。盡管他不知情,卻仍舊害死無辜同門。此事不該輕罰,反而應該重罰,以儆效尤。”
聽完,林寂染心中松了口氣。
言慕雖有魔族血脈,但目前看來,他還是認同自己仙門的身份。還好,他沒有被她養歪。
季珩又看向林寂染:“師叔如何想?”
“我認同言慕的看法。”她目光掃過二人,語氣加重了些,“你們日後定要多加注意,千萬勿要與魔修有任何勾結。”
言慕點頭,神色恭敬:“是。魔修此番又将手伸到了劍宗内部,弟子會去通知各長老,嚴加防守,絕不讓魔族再有可乘之機。”
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肅殺之意,仿佛對魔族的痛恨已刻入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