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宗門大比,是言慕參加的第一次大比。前幾次,他靈力全無,連參加的門檻都摸不到。
所有人都等着看林寂染這個徒弟能拿到第幾名。言慕雖未聽人明說,卻能察覺到那些若有若無的目光。
甚至還有人開設賭盤,賭前幾名究竟都是誰,第一名自然全押了季珩。言慕聽到風聲,帶着刑罰堂的人将開設賭盤的人抓起來,賭資全部沒收。
沒收便罷了,言慕還問了一句:“有沒有人押我?”
犯事弟子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押您第三名,還是有一些的……”
這也不怪他。都知道言慕廢柴了好些年,才剛有靈力多久,即便他修行速度很快,已經讓衆長老和弟子十分驚歎,但這裡可是無上劍宗,想要挑戰前三的位置,難度該有多大。
言慕眸色微沉,将那弟子往前一押:“帶走。”
時間緊迫,他回刑罰堂之後,迅速處理完事務,便回了青崖峰,抓緊時間修煉。
季珩還是悠閑地倚在床上,看見他回來,笑容中帶着幾分促狹。
“師弟這段時日,倒是勤奮得很啊。每日天不亮就開始練劍。”
言慕神色如常,淡淡道:“你觀察的倒是細緻。”
季珩輕輕搖着手中折扇,唇角似笑非笑。明知道言慕不會赢過自己,每日看他這樣用功,倒是讓他莫名其妙有了一種危機感,被他卷得自己也每日早起了些。
但嘴上依舊不饒人,季珩道:“不過,師弟也不必太過拼命。就算沒拿到什麼好名次,看在你這麼努力的份上,師叔也不會怪你的。”
言慕将多餘的東西放到櫃子裡,關櫃門時力道稍重,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師兄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吧。”他聲音冷淡。
“我啊……”季珩笑聲清朗,“第一自然還是我的。等我再次拿到第一,你我說不準便要成為真正的師兄弟喽!”
言慕怔了一瞬,袖子下的手指微微屈起:“你這麼有信心?”
季珩将手中折扇一合,信誓旦旦說道:“師叔會私下幫我的。隻要她傳授些隻有我會,而别人不會的東西,我定能如她所願。”
言慕聞言,心猛地一沉。他轉頭看向季珩,他臉上的自信和得意不似作假,恐怕是早就已知自己會拿下第一。
等季珩再次奪得魁首,宗門不會讓他沒有師尊。謝九辭遲遲未歸,讓林寂染做他的師尊理所應當。
更何況,他一直都想要林寂染做他的師尊。
沒有人會不想要一個天賦異禀、又有家世背景的徒弟。
更别提一直以來林寂染對季珩的照顧與偏心了。
盡管心中明知答案,言慕又問了一遍:“什麼意思?師尊會幫你?”
季珩似乎意識到不妥,斂起笑容,矢口否認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啊,你聽錯了。”
季珩這般心虛反應,更可疑。
言慕瞥了他一眼,轉頭去後山練劍。
一個招式練過幾千幾萬遍,就會刻進骨子裡,成為一種本能記憶。他身法行雲流水,劍法淩厲而迅捷,每一招都帶着冰冷的殺意,與其他弟子劍法的溫潤大相徑庭。
人的外表會騙人,但劍法卻不會騙人。林寂染曾幾次說過,他出劍戾氣太重。
若林寂染現在在此,恐怕又要皺眉了,因為他的劍又開始帶着濃郁戾氣。
練了一會兒,言慕停了下來。他把劍放在一旁,默默地坐下,方才季珩的話像一根刺紮在他心中。
他忽然意識到,林寂染對季珩的偏愛,或許比他想象的還多。
而他自己,永遠都是那個她可有可無的弟子罷了。
盡管如此,他依舊不想同别人分享他的師尊。
她曾給過他一本修行的秘籍,他按照上面寫的方法修煉,進展很快。若她再給季珩一本類似的秘籍,他恐怕永遠都無法戰勝季珩。
思慮許久,他做了一個決定。
林寂染此刻并不在房内。按照這麼多年的觀察,她并不會在自己房門下結界防備别人,隻有青崖峰外面有一個大結界。
他輕輕推開門,腳步輕緩走進去,立刻将門關上。
此刻,心跳聲如擂鼓般劇烈。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并不光彩,但說不清是怎樣的心理,驅使他這樣做。也許,他隻是不安,想要變得更強罷了,比季珩更強,比師尊更強。
他先去翻了書案後面那一排櫃子,又翻了翻書案上那幾本書,除了宗門内的公開課本,就是一些志怪小說,并沒有什麼秘籍。
給季珩的秘籍,定是要好好珍藏,不能随意放在桌面上。
他又搜尋了幾處櫃子,隻有少數首飾,一無所獲。
再往裡走,床邊,有一處帶鎖的箱子。但鎖并沒有合上,頂蓋虛掩着。
言慕手指落在上面,微微顫抖,心中那股複雜的情緒幾乎要将他淹沒。
定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