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漂浮在空中,迅速地載着林寂染朝某個方向飛去。
一股若有若無的靈力如蛛絲般纏繞在轎身四周,溫和得難以察覺,想必這就是屬于那魔頭的靈力。因為這股靈力太微乎其微,趁人不備,入侵心識,梅苒想必就是這樣不知不覺着了道。
轎簾被風掀起一角,林寂染瞥見下方的土地飛速後退。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花轎緩緩降落,最終停在一處幽深石洞前。
林寂染掀簾而出,眼前是個黑黢黢的洞口,兩側石壁上跳動着燭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其内有多條岔路,但隻能看清眼前幾步,無法看到更遠的地方。
她朝着石洞内走去,沒走幾步,便有一條岔路擺在她的面前。
若是換做梅苒,被魔頭侵入心識,此刻應當知道怎麼走。可她若走錯,擺明了是一個不速之客,當下就得同老魔頭打起來。
她稍稍猶豫片刻,閉眼感受周圍細微靈力的流動,許久之後,才辨出右側那條通道的靈力波動最為明顯,那靈力如絲如縷,像是特意留下的指引。
走了足足一刻鐘,她才從石道中走出來,面前是一個巨大的石室。石室中陳列與尋常人家無異,桌椅床榻一應俱全,上面還挂着紅色綢緞,俨然是個精心布置的洞房。
林寂染目光掃過那張鋪着鴛鴦錦被的婚床,那裡靈力最為濃郁,她緩步走去,指尖輕觸床榻,确認沒有異樣後才和衣躺下。錦被嶄新,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接下來,便是等魔頭過來。
從鎮民口中推斷得知,這魔頭會蠱惑人心的邪術,那些姑娘正是被蠱惑,才不願歸家。
林寂染怕自己露餡,隻能刻意放松心神,讓魔頭的靈力逐漸滲入識海。但她給自己留了個後手,若那魔頭意圖傷害她,她就會頃刻醒來,取其性命。
意識逐漸沉于黑暗,她仿佛陷入了一場很深的虛無。
……
鎮子大門處,言慕依然在原地等候,握劍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林寂染已經去了有半個時辰,明明說好了很快便回,但這麼久了都沒有消息。
忽然間,風沙中隐約浮現出一道女子的身影。言慕快步走上去,卻在看清來人後,難掩失望。
“我師尊在哪裡?”他剛問完,便發現梅苒的眼神不對。
她目光空洞,即便他問她話,她都沒有半點反應。
她依舊朝着客棧的方向走去,像是誰給她下了指令。
言慕又走到她面前,喚了幾聲:“梅苒!梅苒!”
見她依舊無法醒來,他不敢強行喚醒她。事情沒有按照計劃發展,如今梅苒回來,林寂染卻不知在何處,怕師尊出事,他不敢遲疑片刻,立刻朝着季珩下的追蹤術而去。
一路上,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趕路。
很快,言慕也來到石洞面前,看着地上清晰的腳印,他毫不猶豫地沖入洞中。
刺眼的紅色綢緞出現在他眼前,他沖進去時,房間内無人,隻有一道白色身影躺在床上。
他剛要過去,卻在下一次眨眼後,再睜眼的一瞬間,眼前忽然間轉換了景象。
再睜眼時,竟是一片霧氣氤氲的溫泉。
見到這場景,言慕心中道了聲“不好”,果然霧氣漸漸散去,便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背對着他。
林寂染青絲如瀑,被水浸濕過垂在身後,雪白的肩頭在水霧中若隐若現。
她旁邊的岸上,放着一個沙漏,正簌簌往下掉落沙子。
沙漏漏完之後,這幻象便會破除。
言慕心中有了數,便閉上眼睛,不再看林寂染。
明明知道這是幻象,但他依舊不敢多看一眼,心中充滿了亵渎的罪惡感。耳根燒得發燙,心髒幾乎要撞破胸膛。
他雙指一并,靈力如箭般指向沙漏,沙子掉落的速度又加快了幾番。
“言慕。”耳熟的聲音在叫他,清冷中又摻雜了幾絲欲。
“你閉上眼睛做什麼,今日不是我們成親的日子嗎?”她道。
耳畔傳來一陣水聲,她說話的聲音也離他越來越近。随即,一隻手輕輕搭在了他的小腿上。
言慕隻覺頭皮發麻。但他心裡再清楚不過,這隻是幻象。
手中的靈力不曾間斷,他也不曾睜開眼。
沒過多久,隻聞一陣碎裂之聲,他睜開眼睛,又回到那間石室。
他快步走到床側,林寂染仍閉着雙眼,靜靜卧在床榻上,神色悠然安詳,仿佛陷入了一場美夢。
看來那魔頭的能力便是織夢,為每個新娘編造一個心上人的美夢,那些新娘自然便流連忘返。
隻是不知道,如今師尊又在做和誰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