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染到了君彥所在的峰頂時,周圍已圍了密密麻麻的人。
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交流着什麼,見到林寂染過來,自動為她讓路。
林寂染一臉疑惑,直到走到最中央,見到了君彥。
他白袍淩亂不堪,長發散落,素來溫和儒雅的面容此刻陰沉至極。
他身旁的女弟子則衣衫更為不整,瑟瑟發抖,一直在低頭小聲哭泣,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看任何人。
即便粗線條如林寂染看到這幅畫面也先愣了一會兒,然後問其他的刑罰堂弟子:“這是怎麼回事?”
“崔師弟來尋刑罰堂的人,說師妹房中疑似有賊人闖入,希望幫忙捉拿。誰知,弟子們趕到時,卻看見了……君長老……”那弟子喉結滾動,面露難色。
言慕淡淡道:“繼續說。”
“看見君長老……和他的女弟子,在……行苟且之事……”
林寂染原本平靜的眸子瞬間凝結成冰,眉心微微蹙起,似乎聽到了什麼惡心至極的事情一樣。
她冷聲問道:“君彥,他們所說你可承認?”
“荒謬!”君彥聲音陰沉,目光如刀掃向崔植,“我分明是遭人陷害!”
“此話何意?”她問道。
君彥指向崔植,道:“就是這個孽徒設局害我!”
崔植原本一臉愧疚與糾結,但聽到君彥的指認,眼中反倒燃起幾絲怒火。
“我被人陷害,誤服藥物,失去記憶,做出什麼事情自己都不記得,醒來便坐在這裡。崔植,你說師妹房中有賊人,為何第一時間不進去捉拿,反而将人引過來,是何居心?”君彥字字沉怒,“這分明是你給我下的連環套,枉我做了你這麼多年的師尊,你竟如此害我!”
女弟子聽他這樣說,也擡起頭哭哭啼啼道:“弟子同樣不記得方才發生過什麼了,想必和師尊一樣,被人下了藥。崔師兄,你追求我不成,便要害我身敗名裂麼?”
崔植辯解道:“我、我沒有!”
女弟子道:“崔師兄,那你便拿出你沒下藥的證據!”
被她這樣反問,崔植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結巴道:“我……我哪裡有給你們下藥的機會!”
“為何需要他來自證?”一道冷淡的男聲傳來,言慕道,“你應該拿出你被下藥的證據。”
這回輪到女弟子說不出話:“我若知道如何被下藥,又怎麼會中招!”
周圍圍觀的弟子越來越多,不論君彥和他的女徒兒是被陷害或是怎樣,他們二人被捉奸那一幕深深烙印在每個人的心裡。
那當真是……香辣又獵奇。
在劍宗,師徒傳承被看得極為重要,尊師和重道排在同等地位,師尊如同弟子的父母,理應尊之重之。
而君彥如今打破了這個規矩,形象一落千丈。
衆人臉上皆是一臉厭惡,連林寂染也是。
言慕看到她臉上的神情,唇角弧度苦澀,眼神複雜。
君彥環視一周,突然抓起茶盞狠狠摔碎在地。
“砰”的一聲,碎瓷片崩裂得到處都是。
他對着崔植吼道:“你給我滾出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子!”
崔植先是看了看他的師妹,又看了看君彥,他目光中流露出幾絲悲傷,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師尊,您真的太讓弟子失望了,弟子本不想說的。”他閉上眼睛,緩緩道,“弟子辛苦采來的仙草,都進了師妹的口中。宗門大比,都不被允許赢過師妹。而您與師妹的關系,弟子幾個月前就發現了。”
女弟子頓時哭得梨花落雨,聲音顫抖道:“師兄,女子的名節怎能如此被你踩踏?師兄這樣污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衆人仔細一回想,君彥這位女弟子的确資質平平,但近些日子修為卻突飛猛進。即便進步神速,也無法敵過崔植,但宗門大比上,崔植确實以一種略顯奇怪的方式輸給了她。
每個人都曾身為弟子,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共情了崔植。
就在這時,崔植手捧一物,遞到君彥面前,是他的弟子牌。
“弟子與師尊,從此恩斷義絕。”
君彥冷冷打落,怒道:“滾——”
言慕輕輕瞥了一眼,道:“崔植,不必擔心,宗門定會再為你尋一位合格的師尊。”
君彥怒吼道:“言慕,這裡輪到你說話了嗎?!”
君彥環顧四周,發現所有弟子眼神都變了。從震驚、鄙夷到徹底的厭惡。
他偏袒女徒兒,所有人都看在眼中,若他再強行将事情往崔植身上推,隻能讓自己更難堪。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臉上浮現出痛心疾首的神色。
“罷了……”他聲音低緩,“此事,都是我的錯。”
全場嘩然。
女弟子一臉震驚地看向他,又有幾分感動。
林寂染問道:“你承認是你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