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覺得一朵芙蓉花好像便蘇長安手中劍上飄了出來。
細劍一點一翻,便越過了蘇禮手中玉劍撩向了他的脖頸。
葉鼎之第一次看見蘇長安用這套劍法,一招一式間揮劍時卻盡能看見曾經他在江南教劍時蘇長安用出的影子。劍法輕靈,簡單卻更帶了些精妙了意味。就好像是一顆種子破土,發出了青嫩而令人驚歎的芽兒一般。
雖然依舊稚嫩,可也能讓當初播種到土壤的人感覺到無限的驚喜和慰藉。
“要赢了嗎?”蘇禮低低歎息一聲,忽然間,臉上面色發青,手中卻是長劍一甩,殺氣猛增。
他好似已經敗局已定,但是他要就這麼放棄嗎?不,他還有手段未出,不管怎麼說也要最後再試上一試。
“禮崩!”場下有人低呼一聲。
公子劍分三章,第一章稱風雅,此章之劍講究的是輕靈飄逸,招式秀美,乃是觀賞或是友人間的試劍所用,第二章便是禮崩,此章之後,殺意陡增,其脫出禮法之外,論劍下生死,比起上一章,劍法更精妙也更兇狠了,第三章被稱為天下,乃是沙場萬人敵之劍,能修成的人少之又少。以蘇禮的年紀,能修到禮崩,已是很難得的事情了。
風雅之章已經盡數被蘇長安觀盡,那再換這一章禮崩又如何呢?
有人歎息一聲,面露可惜:“隻是空有劍招罷了!若是蘇公子在未曾中毒之前用出這一劍,必是震驚全場之劍,如今可惜了!”
“可是蘇姑娘卻是用毒的。若是蘇姑娘上來便用的事緻命之毒又如何?”百裡東風反駁道。
他可是親眼見過蘇長安用毒把天外天那天境高手放倒的。在他心裡要是蘇長安按照前幾天那晚一盞劇毒的琉璃盞砸過去,一盞不行就兩盞。哪裡需要這麼麻煩,早就赢了!隻是不知道蘇長安為什麼跟人對戰用的毒都是不痛不癢的。
要是讓葉鼎之知道了百裡東君的想法,肯定會搖搖頭告訴他:沒那麼簡單的!這是單打獨鬥,又不是有人牽制的情況下,蘇長安的毒隻有在群攻中才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現在葉鼎之隻是道:“蘇長安其實并不喜歡用毒,況且,她現在需要的是磨劍!”
蘇禮卻已然管不了台下人說些什麼了。他持劍狂舞,殺氣凜冽。可惜又如何?空有劍招又如何?事已至此,他能求的但有盡力而為。
四周殺氣而來,蘇長安最早練的那本劍譜上的劍法忽然從她手底下湧了起來,一招一招輕靈而精妙的向着蘇禮仿佛四面八方而來的長劍打去。
一本飛燕劍法最适合劍法初學之人體悟,但卻并不是那般淺顯基礎。一套劍法打完,蘇長安忽然心中便有了些明悟。
她衣袂翩翩猛地倒飛而出,擡腳一勾,那把青灰色的傘便又瞬間到了她的手裡,傘面一轉一轉身便将那大片殺氣淩厲的劍氣擋去了大半。
一縷青絲驟然飄下。
蘇長安卻隻是目光灼灼的把手中長劍刺了出去。
藍色的裙擺和青灰色的傘面交錯飛揚而起,蘇長安手中一道白霜般的寒氣随着細劍打出。
這一刻,這一時,蘇長安眼中第一次隻剩下了這一劍。
這一劍出手,蘇長安便知道自己的劍法終于破除了什麼禁锢一般。
草木一秋源源不斷的内力向着手中細劍而去。細劍通體娟美而秀雅,比一般的長劍要短,要細一些,劍柄之上刻着兩個字“解蘇”。
蘇禮的長劍咣當落地,而此刻蘇長安手中的這一把細劍解蘇,就堪堪停在了蘇禮的咽喉之前。
“好一個禮崩。真是酣暢淋漓啊!”蘇長安長舒一聲笑了起來。
雷夢殺一下子越到了高台之上,高聲喝道:“蘇長安,勝。”
“好!”台下衆人鼓掌高喝。
蘇長安收了劍,從腰間摸出了幾個小玉瓶,辨别了一下遞給蘇禮:“這些是剛剛我用過的毒的解藥,承讓了。”
蘇禮搖了搖頭,服下解藥,片刻之後臉色便有了些好轉。他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劍。轉身垂首道:“姑娘的心思缜密,沉穩冷靜,以弱勝強。也是受教了。”
他笑了一下:“當然了!此前承諾改名之事自當算數。若有機會,也希望能去拜訪一下姑娘那位長輩。”
蘇長安把傘重新别到了背後,走下台之前,向他微微欠了欠身:“多謝了。”
蘇禮也對蘇長安回了一禮:“我之姓名來自禮儀二字,現在既要避開‘禮’字,那便取一個‘儀’字吧!回府之後我會禀明家父改名蘇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