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司空長風有些無奈。
“師叔,你來天啟城做什麼?”謝宣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問道,“而且你說,會有幾年離開山前書院又是怎麼回事?師父之前隐隐提起過,卻沒有說明白。”
“小宣兒,你覺得論學問,你我相比如何?”陳儒忽然道。
謝宣想了一下:“師叔的才學與我相比,其實是差了點,但在山前書院,前五仍是排得上。”
陳儒又好氣又好笑:“你倒是一點也不謙虛。那麼既然你的才學比我高,那麼以後這稷下學堂的祭酒之位,你來做好不好?”
謝宣恍然大悟:“原來你是來做祭酒先生之位的,難怪。隻是,李先生不坐這位置了嗎?”
“先生說他要遠行。”陳儒轉頭望着南面的方向,“遠行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可能再也不回這天啟城了。所以托我來照顧這稷下學堂。”
陳儒忽然又看向了謝宣開口:“小宣兒,我看你對武學所知也頗多,不如就跟着師叔學武吧。畢竟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師叔不待在山前書院了,總需要有人接替我的棍棒啊。”
“不要。”謝宣縮了縮脖子,躲開了,“習武好累。”
“罷了,你總有一天躲不過的。”
陳儒歎了一聲。
如果蘇長安在此時看見了陳儒的模樣,定然也會一下子認出這人。
因為那日在城外田間蘇長安遇見的那個中年儒士也是這個人。
農桑諸事,信守拈來。當然他會的更不僅是農桑和武功。
邀月跟蘇長安談了很久,她其實也很享受跟蘇長安這樣閑談。
因為身份的原因,她也沒有什麼朋友。唯一的妹妹,後來總也好似與她離心了。其他相熟之人,更多的也是下屬和侍女,拘泥于身份。
“那你呢?你不練劍,改練琴了嗎?”最後離開時,邀月忍不住笑道多問了一句。
蘇長安站在新月之下,挑了挑眉道:“嗯,我練劍啊!我一直以來都是要練劍的。練琴隻是順便。”
百花樓。
有一人躺着飲酒,一人坐着撫琴。
躺着的人白發披散,卻面目仍是中年,姿勢随意,神色潇灑。
坐着的人白巾遮面,一雙眸子顧盼生輝,雖然看不清完整的面目,但那絕色之姿已經可見一角了。
“三十年了?”撫琴的女子輕聲問道。
白發披散的學堂李先生将那酒倒入嘴中,咧嘴笑了笑:“是啊,三十年了。”
“所以來跟我們道别?”撫琴的女子輕輕撥動着琴弦。
跟撫琴的女子坐在一起的還有一個人,他淡淡開口:“以你的性子,此去一别,便是真的一别了。”
李先生笑了一聲:“我不一向都是這麼過來的?你的那個弟子,這次我離開會把他帶在身邊。”
那人道:“他曾經是我的徒弟,不過現在是你的徒弟了。”
“是啊!雖然以前是你的弟子,但現在也是我的弟子。”李先生打了個哈欠,“他天資太好,此行一路,他與我一起,等他重歸天啟時,必要天下前三。”
“看來天下第一是還有懸念是吧?”撫琴的女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先生砸吧了一下嘴,念叨了起來:“那個廢話多的雷夢殺,可是雷門這一輩最出色的弟子,他偷偷跑來天啟城拜我為師之後,雷門那門主可是奔了千裡來找我,托我定要照顧好他的。隻可惜啊,他要走的路,終歸不是江湖路。
還有那個小先生,他們蕭家祖傳的裂國劍法,真練到了最後一重,我見了也害怕啊。還有我最近又見了個用槍的小子……”
李先生驟然感慨了一聲,“便是不說這些人。現在提着劍要把我的那些弟子一個個都打過去的葉鼎之,這小子,天賦卓絕,驚豔的是讓天妒的感覺啊!也不知道他和風七打誰赢誰輸。”
“哎,這個時代的天才實在是璀璨的有些奪目了。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蘇長安抱着琴走入進來,推門而入。
正在彈琴的人便是她的師父,蘇禮。古塵一身白衣目光始終落在彈琴的人身上,而一旁滿頭白發的李先生便似是帶着些傷感隻顧飲酒了。
這裡面的三個人,每一個都是或多或少跟她有着幾分師徒之緣。
蘇長安一一行禮過去,喚道。
“師父。”
“李先生。”
“古先生。”
雖說來之前蘇長安還不太清楚,但來之後看見這離别的氣氛,蘇長安也頓時知道了幾分。
蘇禮也确實是在李先生離開之前,特意把蘇長安叫到他們三個人面前。
總要為自己的小徒弟謀些機緣福利。
再說了,蘇長安可還頂着李先生座下子弟的一個名分呢。
事畢。
“走啦!這幾日總是在道别,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絕情的人,因為我的一生太長,你們的一生太短。有緣再見吧。”李先生一腳踏在窗沿之上,“其實那個地方不遠,四季如春,我可以備最好的酒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