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和亞當，以一種快到詭異的速度，直接沖出了「魔獸」的體内，砸在了地面。

“喔，你們出去了？那我點火了”

通訊器裡傳來沈庭榆的聲音。

“等等！”中原中也大喊，然而通訊已經挂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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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有着不該存在于世的怪物。

巨獸咆哮着，祂被遠方的橫濱城市所吸引，正緩慢，但不可阻擋的向那裡移動。

港口黑手黨在進行最後的絕望反擊，就在剛剛，他們已經發射了數枚火.箭.彈，派遣了最新研發的武裝戰鬥機。

無濟于事。

然而，轉折出現了。

巨大的火球，在巨獸的體内浮現。

瞬間，帶着毀天滅地架勢的爆破聲響徹天際。

火球将巨獸包裹，逐漸将魔獸燃燒殆盡。

魔獸發出痛苦的咆哮，噴出的空氣卻也被炙熱分解，沒有絲毫聲音漏出外面。

中原中也抱着亞當的身體，兩人望着眼前的光景。

“亞當，所謂特異點武器，是什麼東西。”

赭發少年沉默了半晌，低頭望着懷裡的機器人。

亞當的身體支離破碎，機械骨骼外漏着，電纜和神經肌肉夾雜在其中，然而切割非常精确，甚至連他的備用能源都避開了。

“……那麼由本機進行講解。”

“由英國的異能技師開發出來的特異點武器。隻燒毀設定燒毀半徑内的東西，通稱 ‘殲滅武器’。以一個擁有時間旅行能力的異能者的異能基礎，生成特定特異點的武器。由于它所釋放的壓倒性熱功率，以及最大半徑能夠設定到幾十千米的廣度，令它成為産生戰争的“三大災難”之一，是官方禁止使用的武器。”

“隻有用特異點才能對特異點進行有效攻擊，所以本機無法判斷，榆小姐究竟還能不能活着。”

“……榆小姐，是因為本機才這樣做嗎？”

亞當和中原中也周遭的液體安靜的消散了。

到底是祂的使用者進入了休眠，還是就這麼徹底消散，兩人不得而知。

天空的燃燒終于結束，「殼」的使命完結，變成白煙消散了。之後剩下的，隻有被熱量沖刷出一個圓形的大地。以及在燃燒範圍外而燒剩下的「魔獸」的黑色尾巴。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唉？你們都覺得那家夥會為了一個機器人就這麼死掉嗎？”

太宰治懶散的聲音傳來，他的手中拿着一頂帽子——魏爾倫的帽子。

“N的屍體找到了，在發射那顆帶着異能金屬的信号彈後，像垃圾一樣被魏爾倫踩碎了。”

“有點可惜啊，一下子失去了你和榆兩個人身份的重要訊息。”

太宰治臉上帶着真情實感的遺憾。

“你已經找到了不是嗎？”中原中也嗤笑了一聲。

太宰治臉上漏出有些神秘的微笑，“哎呀，被發現了？畢竟N還有幾個部下嘛，稍微拷問一下還是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的。”

中原中也皺起眉，然而開口的瞬間，他愣住了。

什麼人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裡響起。

“能聽見嗎？中也。”

“……榆！？”他睜大雙眼，然而四周沒有沈庭榆的身影。

“那家夥沒有死喔，中也。”

什麼？

中原中也向爆炸中心看去，那裡，「魔獸」殘餘的黑色尾巴開始膨脹、蠕動，暗黑粒子從那裡散發。

然而下一秒，有形的，宛若有生命一樣的黑色液體，從大地上慢慢浮現、彙聚，然後升起，凝聚成一股股黑色的枷鎖，将祂纏繞束縛。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亞當已經因為能源耗盡而進入休眠。

“……我想想該怎麼說呢……總之就是，我在通過「荒霸吐」和你建立了聯系，雖然原則上我不能像驅使「魔獸」一樣驅使祂，但是由于你是祂認可的人類，這點忙祂還是同意了。”

沈庭榆的聲音聽起來很不真切，空靈而遙遠。

“……你在哪裡？”中原中也開口，太宰治扭頭看着他。

“喔，那些黑不拉幾的就是我。中也，你在「魔獸」的身體裡時魏爾倫有告訴你什麼嗎？我現在的狀态隻能困住祂而不能打敗祂，而且我也不能擁有兩個「魔獸」在體内，會出現某種法則的邏輯混亂——我是這麼感覺的。”

“「人間失格」雖然可以讓異能無效化——但不是消失，因此如果太宰治來的話，在無限的特異點能量全都耗盡之前都需要保持一直的接觸，但這個能量消失的時間即使太宰治壽終正寝也依然存在，而且這麼死有點太折磨他了。所以這條方案pass了。

“而我和「魔獸」關系不好，祂什麼都不肯說。”

“……有的，他給我看了記憶，絕對存在打敗祂的辦法。”

中原中也肯定的說。

“唉？！中也在和榆說悄悄話嗎？怎麼不讓我聽聽呢？”太宰治望着困住「魔獸」的黑色枷鎖，眼瞳逐漸放大。

……真是，如同神明一樣啊，太不可思議了。

所謂特異點，就是這個世界上的漏洞，是‘不可以存在的事物’的具象化姿态，N也好R也好，都被屬于人類的傲慢和自信迷惑，妄圖掌控全然未知的存在。

“……那個方法，需要中也你打開‘門’嗎？”

沈庭榆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糾結，有點猶豫。

中原中也将太宰治手裡的帽子接過，“當然了，你這家夥那不好的預感竟然真的成真了。”

“用荒霸吐所擁有的無限能量與去沖擊祂，幾年前魏爾倫在那場爆炸裡活下來了，他給我看了那段記憶，從那裡分析出了這樣的方法。”

“……”

沈庭榆突然沉默了。

中原中也皺起眉，然後發現在他回答完這段話後，就連太宰治臉上，也浮現出難得的，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的表情。

“有一個問題，”太宰遲疑着，将話說了出來。“和作戰的成功率沒什麼關系的問題。現在的話……這也不是唯一的選擇。”

“少賣關子。”

“打開‘門’的控制咒語。是為了初始化中也體内的命令式而設定的東西。”

太宰不同尋常地壓抑着聲音說道。“要是使用了那個，過去寫入的命令式記錄也會被消除。也就是說……就算中也過去被使用過抹消記憶的命令式，它的記錄也會一起消除。”

“‘消除記憶的命令式’。判斷中也是不是人類，隻有看有沒有抹消記憶的曆史記錄這一個辦法。……也就是說，”

太宰治露出了平時絕對不會對中也露出的眼神。認真的眼神。

“要是使用了控制咒語，那中也究竟是人工造就的字符串人格，還是普通的人類，确認這個問題的方法就都沒有了。——永遠都是。”

“而且……”太宰治的臉上浮現出更加猶豫的表情

沈庭榆在中原中也的腦海裡開口了。

“而且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我把祂一直困在這裡直到祂的能量消散，選這個吧，中也。”

中原中也瞬間睜大了雙眼，“困在這？！困多久？！你剛剛可是說了即使太宰治這家夥壽終正寝祂也不會消失？現在你卻要自己選這個折磨人的方案？！”

聽到中原中也的話，太宰治愣住了，半晌，他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微微抿起嘴角。

“這隻是……”一個答案，一個隻對他一個人而言有意義的答案。

“中也，可是往往一個答案就能困住一個人的一生，魏爾倫不正是被這個問題困擾着嗎。”

沈庭榆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讓人不可思議。

“……所以我就讓它來困住你的一生嗎？閉嘴吧！好好的看着我打敗他，然後救你出來！”

中原中也，将帽子扣在了自己的頭頂。

太宰治從思緒中抽離，身邊已經沒有中原中也的身影。

“就知道耍帥。”

太宰浮現出有些安心又有些困擾的笑容。

“中也出擊了。全員，準備戰鬥。”

這會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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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手按着頭上的帽子，中也張開了嘴。

“汝，容許吾陰郁之污濁，勿複吾之覺醒。”

如果你都不迷茫的話，我沒有理由當這個膽小鬼。

和旗會的朋友們相處的畫面、白濑的面容、亞當的信任，以及最後沈庭榆握着他的手蹲在地上看着他微笑的模樣——一一在他的腦海裡浮現。

我有着值得信賴的同伴，有着值得托付的朋友，你和亞當都不是以人類的姿态存在于世，那又有什麼關系？

所有我是不是人類，有什麼關系。

我并不孤獨。

中也的周圍，黑色粒子開始起舞。

黑色的外衣如同翅膀一般飛揚。能量在那裡凝聚，将夜空割裂。

黑色的火焰顯現，龐大的熱量讓周圍的景色都扭曲了。

遠處的太宰發出指令，一如曾經他指揮她作戰的模樣。

“榆！散開！”

無盡的，黑色的河水裡，沈庭榆笑了。

她已經有可以付出信賴的人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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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黑色空間裡，沈庭榆在傾聽。

外面，「荒霸吐」和「魔獸」正在發出死鬥。

中原中也的心聲，正通過河面上一顆碩大的、明亮的赤色球體傳來。

沈庭榆笑了。

〖我很慶幸，系統。〗

〖我很慶幸自己能夠遇見你們，能夠去控制内心的憤怒，能夠給予中也正面的影響。〗

〖這是互相的，宿主，我抱有同樣的情感，感謝是你成為了我的宿主。〗

系統的聲音，柔和的不可思議。

空間裡，河水上無數的球體正在以高速互相撞擊着，有的是從河水裡剝離出來的，有些是在沈庭榆死亡後激發出來的，無論那種，現在祂們都在狂歡着沖擊、發洩着被河水束縛的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