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愣着看着呼嘯而過的火車,有點茫然的起身。
她去哪裡了?
我看着行駛的火車下方的軌道,那裡什麼也沒有。
濃煙被風吹散了,湛藍的天空重新出現在視野裡。
火車已經遠去了。
她站在那裡,鐵路橫在我們之間。
我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沒有說話,她隻是安靜的看着我。
「咕咚」
她吞咽了一下,那枚子彈終于被她咽了下去,沉到五髒六腑裡。
「這裡不是終點,我們走吧。」
她往前走,沒有再牽我的手。
我看着她的背影,這樣的結局早有預料,然而還是有點失望。
她越過荒蕪的地處,穿過迷障的叢林,海腥味越來越濃厚,在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正準備開口抱怨時。
她停下了腳步,我們來到了一處漁村。
漁網在遠處散落糾纏,到處是破敗損毀的漁船,木材和魚屍腐爛的氣味在空氣裡蔓延。
她将手指向一個地方,我看過去。
那是一艘被縫補過無數次的船,被抛棄擱淺在陸地上,船艙内堆滿了垃圾,船下也堆滿了垃圾。
她讓我看的不是這個。
船底下的泥土裡突兀的長出了一朵玫瑰,一朵在這種環境下,不該生長出來的,如同火一樣明豔的紅色玫瑰,在破敗中燃燒着。
那玫瑰的顔色太過耀眼,以至于我有些移不開眼睛。
「好看嗎?」她問我。
「……」我沒有回答。
「你有讓它在别的地方也可以像這樣很好生活的辦法嗎?」她問我。
「……很難。」
方法是有的,但是因素改變太多,花最終未必可以呈現她想要的這種效果。
「你過來就是為了這個?」我罕見的有點搞不懂她的想法。
「如果你想要,買不就好了?」這樣的成色的花,其實随處可見,隻不過這朵開的太神奇,所以分外吸引人罷了。
「不一樣的。」
「帶不走啊,那沒辦法了。它要枯萎了,這種環境讓它能光鮮的綻放,已經是奇迹了。」她平靜的說,但卻非常笃定。
然後,她脫下了黑色的手套,握住了那朵玫瑰的花莖,花枝上的刺紮入手上的裂痕,紅光閃過,玫瑰花被重力化。
她轉動手腕,任憑花刺在裂隙裡勾着皮肉拉扯出一道道血痕,血液順着花枝留下,她的目光很專注,松握有度,手腕轉動的很有技巧。
我看着她的動作,意識到她再用花刺在掌心劃出玫瑰。
她很快完成了自己的傑作,對我攤開手,一朵帶血的玫瑰出現在她的掌心,周遭布滿了黑色的裂痕,像是玫瑰的荊棘。
「那就這麼帶走吧。」她說。
用傷痕和痛苦銘記嗎?
「欸?這種辦法對你不适用吧?畢竟你“死”過後,除了裂痕什麼傷口也不會留下。」
她笑了。
「也是啊。」
我感到有點無趣了,于是打算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輕微的聲響。
我扭頭,那朵玫瑰被整齊的切斷,落在了地上,混雜在垃圾裡。
「我帶你來看這朵花,我想讓它一直如此綻放着,直到你我想出帶它離開的方法,然後帶走它。」
「但是來不及了,那就讓它死在最漂亮的時刻吧。」
海風吹過,我擡頭,這裡已經沒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