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身微微震顫,開始發動,車窗外,街景如幻燈片般迅速向後掠去,斑駁的光影透過車窗灑在他的側臉。
太宰治牙關緊咬,腮幫子兩側的肌肉輕輕鼓起,讓我想起貓咪腮幫子兩邊的軟肉,
「小榆好過分。」
喔,我又過分了。
他吐了口氣,幽怨的說「明明以前最喜歡我的,結果現在心裡還有别人。」
太宰治控訴的看着我,雙手穩穩地掌控方向盤,顯然已經演都懶得演一個專注開車的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裡面寫滿了執拗和不爽,臉上寫着「我才應該是最特殊的那個!」
系統「呸」了一聲。
……太宰,你是如何做到讓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對你頗有微詞的。
但是人吃醋了,又不能不哄,而且我蠻高興的……
系統又冷笑了一聲,我裝作沒聽見。
我斟酌了一下,在他愈發不善的眼神中開口「太宰,你是于我而言,在這個世界上最特殊的存在。」
說這樣的話有點難為情,但心意不被話語傳遞出去的話就沒了意義。
我停頓了一下「不是因為你的異能,你的才華、樣貌,以及性格,你整個人于我而言都是特殊的。」
「在這個世界上,你像是自由自在的風,又或是什麼輕盈而抓不住的事物,而我沉重的落在地上,看着你在世界上飄揚。」
在離開港口黑手黨後,他看起來改變了很多,但神奇的是我并不覺得陌生。
太宰治真是一個很神奇的人。
如果有人認真的對他說「啊,請你為了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吧。」他大概會有帶着有點困擾的微笑看着對方,然後耍賴般的開始說他的人生哲理。
但如果有人說「我知道有種生活方式更适合你,要不要去試試?」他卻真的會去嘗試,去驗證。
他從旁人的言行中獲得探索世界的動力和樂趣,卻不會因為對方的期望而活下去,自由而獨立。
天天嘴裡說着自殺的人,卻是真正的不被束縛,在為自己而活。
他很吸引我。
一個讓旁人覺着沉重,卻自身灑脫,說死都是輕飄飄的人,聰慧的頭腦讓他遊刃有餘卻又百無聊賴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渴望着新奇的事物來激發他的活力,同時卻又害怕被傷害。
自由的,輕靈的黑貓。
而我似乎看起來淡然的活在世界上,全然都無所謂,卻被總是被無形的桎梏纏身,束手束腳,說生說死都折磨,即使沒有外在的動力,我也可以獨自生活下去,但我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而活,也不知道該如何好好的生活。
所以他很吸引我。
過往,每一次和太宰治一起吃飯,我們的話題都沒有輕松過。
那時,我說他看見我隻是想到一些沉重而壓抑的東西,現在想想,或許是他洞悉了那層好似什麼都無所謂的表殼,望見了我沉重而空洞的内裡了吧。
嘶,這麼一想,莫非黑泥精是我自己?
我望着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開口。
「好的事物誰不喜歡?好的人誰不想要?我曾想要抓住,然而最後還是決定放棄,希望你這樣自由自在就好。」
「但我沒有想到,你會願意為我停留,甚至願意去追逐。」
以後如何都無所謂,這一刻他的停留和勇氣,足夠讓我銘記一生。
「在情感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代你在我心裡的地位。你是我唯一打算戀愛的對象,隻要你希望,你永遠都在我心裡。」
「你無需有任何不安,你就是我的唯一。」
我扭頭,看見他的表情後怔愣了一下,有點好笑的看着他呆滞的表情
要是可以拍照就好了
「我好像還沒有認真回應你」
「太宰治,我喜歡你。」
「但也因此,我希望你自由的活着,所以即使你不想聽,我也依然要為我之前的舉動而感到抱歉。」
時間在一刻凝滞,倏地,太宰治像是被什麼燙到了一樣猛的扭過了頭,我貼心的沒有去看他。
良久,我聽見身旁傳來細微的聲音
「太犯規啦……」
然後一路無言,直到他送我到了我租的公寓樓下,我們沉默的互相擁抱,準備分别,然後迎接明天。
他将頭放在我的頸側,在我耳邊說。
「所以小榆還是不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
我猛的閉上眼,直接擰了一下他的胳膊。
太宰治,你真的是一個破壞氛圍的強者,我真想打開他的腦袋看看他平時的情商都哪去了?
最後他聳拉着臉,沮喪的抱着胳膊對我揮手道别。
「明天我會去偵探社報道。」我對他說。
「所以明天見,太宰。」
太宰治眨眨眼,夜晚的路燈将他的眼瞳照的很亮,他歪了下頭,語氣輕快的回應我
「小榆,明天見。」
在即将進樓的時候,我轉身,看見他依然站在那裡注視着我,對上我的眼睛後,他微微笑了一下。
那個笑容好像在告訴我:早就知道你會轉身,所以我在這裡看着你,然後等待着對你展露笑容。
我看着他站在燈光下的身影,突然就想知道,在我離開的日子裡,他是怎麼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