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TAS
從上到下從左邊讀 ,從下到上從右邊讀,甚至相反方向都是如此——讀出同一訊息。
太宰治說這是薩托方塊,這訊息的翻譯版本中,有一種是:“播種者一直控制時間之神的運轉。”
他在那裡吻了沈庭榆。
*
此時已經不是fork的沈庭榆依然無法收回觸手,她就看着太宰治依然别别扭扭小心翼翼對待自己,發覺自己當初給他陰影太大了。
她突然問:你成年了吧。
太宰治眼神飄忽,最後微不可察“嗯”了聲。
*
由于觸手被貓咬了,沈庭榆把觸手收回來了。
***
武偵榆問太宰:我可以拿鎖鍊栓住你嗎?太宰治心說這個人的長進就在于以前不會問現在會問我。但直接說同意顯得他太急切了,于是他就不說話盯着沈庭榆看。
沈庭榆說:我當你默許了?太宰治還是不說話。
沈庭榆很高興,就在太宰治以為她要去拿鎖鍊時,沈庭榆突然抱住他,說:我拴住你啦!
用愛捆住你啦。
這擁抱代替捆綁的行徑叫太宰治愣住了。良久,他把手放在沈庭榆腰間回抱住她,小小小聲“嗯”了一下。
*
橫濱很亂,四處都亂。
間諜四處跑,海外勢力滲透。
武偵榆有點煩了,現在港口Mafia完全沒發展成熟,她公開喜歡太宰治的行徑反而給他帶來很多麻煩。
正好貓也别亂蹿了,被她好好關一段時間吧。
「哈!你就等着我把那小子的胳膊砍下來吧!」
……呵呵。
簡直不知死活。
總有人覺得武偵榆不會刑訊,很良善。
實驗室慘案沒有給人教訓?她都殺了多少人了,怎麼還會有組織這樣想呢?
意圖殲滅武裝偵探社的,盡數焚毀。意圖絞殺港口Mafia的——總得幫一下吧?畢竟太宰中也他們還在呢。
也不能叫貓咪老師太為難,自己不在,橫濱終歸要「三刻構想」。
皮靴重踏在那人的頭骨上,隻需要鞋底輕撚他就會被湮滅,腦漿迸裂眼珠四散——最終痛苦死亡。
這個過程,要緩慢一點才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時候又開始求饒了,無聊透頂。沈庭榆用着天真爛漫的笑踩爆西瓜,叫人毛骨悚然的是,殺人時她的眼裡一絲一豪的陰霾也沒有。
雜碎而已。
什麼檔次也敢動太宰治?
什麼檔次你也配在我面前用他來威脅我?
她看起來脾氣很好是嗎——好到誰都可以踩一腳?
周遭是一片血肉模糊。
地下組織,終于清淨不少——能叫她等不到戰争開始就忍不住動手,也算得上出彩呢?
注視着滿目狼藉,沈庭榆擡手擦去發絲上的血,唇角勾笑:不錯不錯。
那我表揚表揚你們吧~
不過可不能叫社長他們知道……對亂步大人說些好話的話會幫自己保密的吧?
蹭去鞋底的血泥,沈庭榆開始思索:
啊啊,去叨擾一下種田山頭火好了,港.黑沒有異能經營許可證可不行。
身側傳來通訊,她掏出手機。
「D:期待與您見面。」
呵……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是誰。
時間都差不多了吧,該和華國那位名字叫自己很有些陰影的李華先生談談。
命運不定,沈庭榆要為以後做些打算,這類似于後手。
英法想要自己賣命?别開國際玩笑。
光魏爾倫的事情她就沒算完賬。
*
「太宰大人,您終于回來了,森先生在等您。」
「這是您要的近期被她剿滅的組織清單。」
「不出意料的大動作啊,不過還真是叫人疑惑啊,明明有些組織她完全沒必要——」
報告又翻一頁。
「……」
「……啊。」
「大人?」
「……」
「沒什麼,回去吧,想來這段時間森先生很頭疼呢~」
*
橫濱亂成一鍋粥了,大家趁熱喝了吧。
森鷗外覺得自己能熬到龍頭戰争後真是個奇才,他的發際線已經褪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
哈哈。這活幹的,這班兒上的。
後來聽見森鷗外話裡話外暗示自己他想退休的太宰治:……
您要開擺,是這樣嗎。
【***】
夜風裹挾着城市的霓虹碎芒掠過東京塔尖,金屬結構在月光下泛起冷冽銀光。
“如果害怕我們就下去。”
“我……我想看。”
芥川銀搖搖頭,有些緊張地環住那人溫暖的脖頸,指尖觸碰到柔軟的織物,她攥緊那條紅圍巾。
察覺到她的緊張,女人微不可查地一怔,随後用黑色大衣将她裹緊。芥川銀嗅着她發梢殘留的檀香和高空特有的清冽涼氣,她小心往下看。
芥川銀看見一片流動的光之海洋。
密集的建築群排列整齊,樓宇間霓虹燈無比璀璨,鏡面般的建築表殼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城市光譜,車流像是光帶,在其中蜿蜒流淌。
莫名地,芥川銀不怕了。
她站在雲端般的高度俯瞰着腳下的城市,恢弘的一切倒映在那雙灰銀色的眼眸之中。
“和Mafia大樓……完全不一樣。”
芥川銀喃喃着。
“因為這裡是殼外面。”
女人淺笑着回答。
“首領這個位置待久了,思維會固化,會下意識忽略更好的決策。如果不深入人群,就無法發布對他們有利的施令,因此有的時候要出來看看。”
“但這裡……遠離人群。”問詢出聲,随後芥川銀突然捂住嘴——為自己的僭越。
現在的沈庭榆,有時對于别人的忤逆厭惡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小銀小銀,怎麼這麼拘謹呀?我會吃人嘛~」
女人沒有像初次見面時那樣,用着溫和笑音緩解她的緊張。
她察覺到沈庭榆的身形停頓片刻,環住自己的手臂微松。
「銀,遠離她!」哥哥的話彌留耳畔。
芥川銀沉默片刻,把手放下,頭後靠在沈庭榆的脖頸上。
高空氣流瞬息凝滞,然而什麼都沒發生。
沈庭榆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
“嗯,所以今天我們隻是來這裡看星星。”
“……為什麼是這裡呢?”芥川銀依然在問。
“很安靜。”
遠處東京灣的遊輪拖着光軌,船就要停港了。
安靜?
芥川銀聽見風在轟鳴,車在鳴笛。
喧嚣屬于夜晚的東京,她不覺得安靜。
“……很,安靜。”
“銀,看……星…星吧。”
沈庭榆很輕很輕的笑,于是芥川銀擡頭。
夜幕傾瀉而下,銀河橫貫天穹。
芥川銀恍惚想起沈庭榆和太宰治婚禮那天,沈庭榆脖頸上佩戴着的那條綴滿碎鑽的天鵝絨緞帶。
大團大團的星雲在深空流轉,城市朦胧的光暈沒有遮蔽星群浩渺光,芥川銀看着那些光澤不同、分布深淺有度的星,東京塔很高,她覺得自己離它們很近。
沈庭榆抱着芥川銀,離燈火闌珊很遠,離滿天繁星很近。
“好漂亮啊。”
“嗯。”
雲層掠過,星星的光芒忽隐忽現。
就像被長睫遮掩的眼眸,朦胧得溫柔神秘。
這讓芥川銀想起沈庭榆的眼睛。
于是芥川銀說:“小榆……星星像是眼睛。”
*
銀拉着她的手,穿行在街道上,兩邊栽着樹。
她們路過Candy Apple,芥川銀的眼神停留片刻,于是沈庭榆站住不動,拍拍她讓她去買。
銀自己要了普通款,店員把用着像是奶茶杯一樣的器皿裝着切好的紅蘋果。她覺得這個很漂亮,能夠讓她想起很久以前小榆給她切的兔子蘋果。
接過蘋果時,突然有些惶恐,她回過頭。
樹影婆娑,月色朦胧,看不清神情的沈庭榆在樹影裡等着她——沒有走。
她跑過來,叉起蘋果,要喂給沈庭榆:“小榆,吃。”
沈庭榆已經很久不吃東西了。
芥川銀感受到自己被摸了頭。
“你吃吧。”
蘋果酸酸面面的,糖殼很碎,芥川銀覺得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好吃。
她皺起臉。
“噗。”
“……哈哈,在我的家鄉沒有人會買這種東西的。”
“因為難吃嗎?”芥川銀問。
“因為我們覺得這是像唐人街那裡的冰糖葫蘆,不值得買。”
喔。
芥川銀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她臂彎裡的袋子裡裝着好幾個蘋果糖,那是給哥哥他們帶的。
“而且難吃吧,蘋果糖這東西,我這輩子都不會覺得好吃。”
她的語氣很随便。
“可是,明明您以前說過喜歡。”
“……有這事嗎。”
“嗯,我們一起去青森參加蘋果節時,小榆說很喜歡。”
“…………”
“她舌頭壞掉了吧。”
她?
芥川銀有些疑惑這種稱呼轉變,她思考片刻,試探開口:“或許是因為那是太宰先生親手做的?”
風在此刻輕柔無比,街上三三兩兩的人成群結隊,今夜路邊有駐唱歌手。
攥着自己的手指骨力度大到有些讓芥川銀痛苦,她轉頭,輕輕碰碰沈庭榆的大腿。
手指微松,她聽見女人說:
“小銀,如果——”
餘下的話語被歌手綿長的歌喉淹沒。
*
多年以後,芥川銀牽着太宰榆來到一座墳茔,面對那座刻字不清的石碑——這裡埋葬着兩個人。
她突然明晰那個夜晚沈庭榆未叫自己聽清的話語。
「如果我有女兒,或許她會和你玩得很好。」
【*】
你說我叫“沈什麼治”,還是“太宰榆”好?
我覺得太宰榆吧,這聽起來像個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