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斂詞有點受寵若驚,他此行正想認識他,于是也舉起酒杯,喝了一口。
等聚餐進行到一半,手機響了,他拿起看了眼來電,遲遲沒有反應。
吳揚開口提醒:“哥,不接嗎?”
陳醒像是才反應過來,起身道:“抱歉,出去接個電話。”
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他點了接通,聲音并不是她的,是她那個電競選手朋友。
他垂眼。
原來是去見他了。
那頭聲音似乎有點急,說是微生茶喝醉了,叫他快點來看。
下一秒,電話挂斷,手機裡發來了一個地址,就在他們就餐的這棟大廈的樓上。
他收起手機,徑直走向電梯口。
等找到包間門口,他模糊地聽到了一句她說的“喜歡到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是在說誰。
他推開門,一眼看見醉到趴在桌子上的微生茶。
他皺眉走過去,“怎麼喝成這樣?”
在場隻有盛甯沒見過他,從他進來就盯着看,“你就是陳醒?”
陳醒點點頭,“你好。”
她解釋道:“她今天心情蠻差的,一進來就開始哭,發生什麼了也不跟我們說,後來就一個勁兒地埋頭喝酒。”
陳醒眉蹙得更深,手卻溫柔地撫上她有些發紅的脖頸。
“茶茶。”
他叫她。
這是他近幾天來,第一次跟她說話。
趴在桌子上的人動了下腦袋,睜開眼去看他,卻隻一眼就又閉上,頭趴下去。
肩膀抖動,像是哭泣的頻率。
還真是一直在哭……
他歎了口氣,拿起她的外套給她披上,試着去拉她,“能起來嗎?”
微生茶上半身被他拽起來,可她仍抱着酒瓶,“我還要繼續喝……”
三人坐直了些,從剛才起她就抱着這個酒瓶不放,此刻……
“不許喝了。”陳醒将她手裡的瓶子抽出來,放到了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微生茶嘴一撇,伸手抱住他的腰,頭埋進他的襯衫裡,聲音帶着哭腔:“不喝就不喝嘛,你兇什麼?”
三人:?
剛才是誰把這個酒瓶抱得緊到怎麼抽都抽不出來的?誰?
沒眼看。
陳醒安撫地順了順她的頭發,巡視了一圈桌子上的幾個空酒瓶,問道:“這些都是她喝的?”
江欲煙指了指地面,還有那幾瓶。
路簡青:……
原來空瓶子用處在這兒呢。
陳醒像是有些動怒,“你們都不勸勸,就讓她一個人悶頭喝這麼多?”
他再度歎了口氣,低頭問微生茶:“跟我走嗎?”
微生茶點了點頭,慢慢站起來,“我跟你回去,你别兇他們,是我自己要喝的。”
陳醒:“……”
他給她穿好衣服,“等你酒醒了再算賬。”
他拉住她的手就要出去,盛甯開口:“我跟着一起去吧,我是女生,方便一點,看着她睡了再走。”
路簡青跟着起來,“那我也去。”
江欲煙戴好帽子跟口罩,也跟上。
-
吃飯的地方離他們的酒店不遠,幾人便步行回去。
A市不比H市,冬季跟其餘三季沒什麼區别,晚上很是悶熱,江欲煙走了幾步就将口罩摘了下來。
陳醒拉着微生茶在前面走,剩下幾人就隔着段距離在後面跟着,看着微生茶鬧來鬧去,最後讓陳醒背着了。
盛甯感歎:“還别說,他對她是真好,我沒見茶茶這麼依賴過人。”
路簡青點頭,“上次一起吃飯我就看出來了,他很在乎她。”
江欲煙正要開口,被旁邊的聲音打斷,有路人認出他,詢問能不能合照。
合完照,盛甯調侃道:“大明星,你回去吧,别跟着了。”
路簡青:“你跟着也是添亂,快走吧。”
江欲煙重新戴上口罩,“好吧,那我先走,你們照顧好她。”
送走他,四人就這麼前前後後地走着。
微生茶附在陳醒背上,還記得關心他:“熱嗎?”
“不熱。”
“謝謝你。”
“不用謝。”他就這麼問一句,答一句。
微生茶搖搖頭,“我是說那件事,謝謝你。”
陳醒頓了頓,“不用謝我,處分是你爸爸聯系學校下的。”
她不出聲了,像是睡了過去。
晚風有一陣沒一陣地吹着,分毫不減身上的黏熱,時間像是過了好久,背上的人挪動了一下腦袋。
“對不起,”她忽然道,“我那天……太沖動了,不是故意的,你……你能不能不要生氣。”
聽出她的聲音有些嗚咽,陳醒心髒緊了緊,“我沒生氣。”
“那你這幾天不理我,看起來像是生氣了。”
須臾,陳醒的聲音跟着緩風一起吹來:
“我氣我自己。”
-
到了酒店房間,盛甯和路簡青去廚房燒熱水,陳醒脫下她的外套,把她放到床上。
女孩臉紅紅的,已經睡熟。
陳醒撥開她臉上粘連住的碎發,回答了剛才那個問題。
他的聲音低低的:“不理你,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
良久,他看着她。
“我以為我可以保護好你,可是,我讓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