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一些祂的玩笑吧，這不是你的錯……”

“祂？你不要相信它，它在欺騙你。”

男人松開了裴小餘，抓住了他的雙肩，與他那雙黑暗中清明的眼瞳對視。

一瞬間，二人便來到了那個一片黑暗的意識世界，無名與他正坐在那個熟悉的觀影位置，隻是這一次，影片仿佛被重新整理過，各種情感畫面被一五一十的明确歸類。

裴小餘手上的腕表在咔嚓作響。

“它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當你進入它的意識體與他對話，我無法阻止……”

“你是說大群意識嗎？”

裴小餘看着一旁一手掩面、似在痛苦的男人吐出了輕聲詢問。

“是的，它玩弄了我……

它放大了我内心中對人類的仇恨，以往的那幾年中，我被仇恨與瘋狂驅使着，為它的意識繁衍大群，直至我擴張到東區，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裴玉……裴玉……”

聽到男人在不斷喃喃，裴小餘的腦海中瞬間浮現了那個純潔神聖的形象。

“所以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位裴玉嗎？”

“不，小餘，你不是裴玉，但是你依舊是裴玉。”

男人忍住了回憶情緒的痛苦，扭頭看向了雙瞳微顫的裴小餘，輕聲安慰道。

“你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同一個人，你不是他的替身，你就是你。”

事到如今，我怎麼可能會相信這種話……

男人不言，隻是走上前來，蹲下身仰頭看向了他早已低下的頭顱，與他對視。

他撫摸上了裴小餘早已有些發紅的眼眶。

“小餘，你還是這樣愛哭。”

“一邊去！”

裴小餘将頭扭到一旁，耳邊隻傳來男人的輕笑聲，他忍住了酸澀的眼眶，使勁揉了揉眼睛。

“因為你小時候就經常被氣哭呀。”

男人的這一把火上澆油更是羞得裴小餘下意識掩面，他怎麼不記得……

“你還記得那個遊戲嗎？就是你很愛玩的那個，叫什麼王者農藥，我們一起玩的時候，你經常一邊紅着眼眶一邊和隊友對罵，我那時候就知道了，你并沒有向外表現中這麼堅強。”

說罷，男人揉了揉裴小餘幹爽的頭發。

裴小餘無情的甩開了男人的手。

他現在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讨厭。

“來看看這個。”

男人調出了一個奇特的面闆，上面排列着一排排裴小餘不認識的陌生面孔，裴小餘仔細看了兩行，終于還是發現了那個熟悉的老人面孔，是那位紳士的司機。

“這位是徐老，他曾是職業管家，因為強烈的職業欲望而脫變成了高等個體。”

裴小餘突然靈光一閃，他頓時感覺趙銘宇上身。

“所以，高級個體與普通個體有什麼區别？”

“大約是新人類的區别吧……

個人之間也會相互吞噬進化，除去少部分個人被大群意識影響過後，大部分高級個體是優勝劣汰進化而來，不過曾經的我并沒有想過這個大群的未來，現在倒是清醒了不少……”

新人類、人類……

趙銘宇的那些猜想原來都是真的……

那現在人類的情況……

到這時，他才在冥冥之中聯想到了那些自己接觸過的人類同胞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自己與第三小隊便要被基地出賣，林如月現在怎麼樣了，勇哥他們又……趙銘宇這個二狗子又在什麼地方……

于是，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那個疑問。

“那十三槍和希望者基地那些人呢？”

“我知道你不願我再沾染人類的血債，于是我便在恢複意識後遵守了與你的約定，将他們放了。”

有病……

裴小餘輕輕打了他一拳，随即想到什麼似的，頓時感到有些惡心，止不住做出幹嘔的動作，即使他現在隻是一個虛拟的意識體。

“那你還捏爆了那個人的腦袋！！！”

男人無奈的歎了口氣。

清明的黑色眼瞳中透出些許紅色，裴小餘在今日重新認識了這個有些悲慘過去的故人，他或許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是個冷漠的暴君，也并不是自己看到的記憶畫面中的那樣，是個懦弱的人類。

可事實，真的如他所說所想的這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