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慢均勻的呼吸聲在男人耳畔響起,裴小餘已然沉沉睡去,男人依舊用纖細的手指摩擦着有些泛黃的書頁,一行又一行看着上面幹巴巴的文字,内心早已滿目瘡痍。
映着小夜燈昏黃的燈光,他緩緩閉上了那雙滿是鮮紅的雙眼。
一片漆黑之中,站在一片光幕前的男人身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那是一個正在微微晃動着的漆黑影子。
“告訴那隻蟲子,我已經等不及了。”
“是,主人。”
随着一陣沙啞的回應,影子重新融入漆黑的地面,好似流動的液體向更深的黑暗處湧動。
此方世界又隻剩下男人一個人。
腦海中滿是那個希望達成親昵關系的人兒,他又想起了在浴室裡所見的那人全身發紅的一幕,男人舉起蒼白的大手,來回撫摸着自己的下颚,臉上滿是玩味的微笑。
“不行,不能這麼着急。”
忍耐,是作為一個狩獵者最優良的品德。
迷迷糊糊中,裴小餘緩緩睜開雙眼,随即不敢置信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滿臉錯愕,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那個滿眼靈動的少女。
此刻他們正站在希望者基地外的一片荒蕪焦黃的廢墟之中。
“我怎麼會在這……我不是在……”
少女就如同他們初見那般,穿着樸素的灰色秋裝,外面套着個休閑黑色棉服,紮着長長的馬尾,但那張秀氣的臉上此刻滿是失望,裴小餘移開了視線,看向了滿是黃土的地面,他不敢與少女那雙發灰的眸子對視。
“裴小餘,你為什麼要背叛整個人類?”
原本活潑的嗓音此刻滿是平靜與質問,那股莫名的壓迫感伴随着慌亂的心跳堵住了裴小餘僅存的呼吸通道。
“我并沒有,我隻是想為大家找到一條新的出路……”
一陣陣嘲笑似的冷笑聲在裴小餘耳畔響起,他能夠聽出很多人的聲音,有江老的,有勇哥的,有達叔的,還有、本就站在他面前的林如月的。
“撒謊,你在撒謊,你愛上了那個男人不是嗎?你究竟知不知道他是誰?他在我們面前活活捏碎了那個人的腦袋!”
衆人的質問聲壓的裴小餘喘不上氣,他下意識用力咬緊了牙根。
“他對你想要做那種事情的時候,你甚至是有些期待的,實在是肮髒!”
越來越多刺耳的指責聲在他四周回蕩着。
“沒有!我沒有!”
裴小餘無助的蹲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
“現在是末世,我們人類難道不該站在一條船上嗎?你為什麼要助纣為虐……”
勇哥歎氣似的語氣狠狠刺穿了裴小餘那顆滿是噗通的心髒。
“就為了情愛,在末日裡試圖找到情愛,小餘你的腦袋難道拎不清主次嗎?”
達叔滿是滄桑的語氣中滿是對裴小餘的失望。
“不!我……”
雙手下早已眼眶發紅,裴小餘放下了遮住雙眼的手,猛地站起身來,發瘋似的對着眼前第三小隊的幾個身影發狠咆哮道:
“你們以為我想嗎?”
“說我是什麼人類的希望,我就隻是一個覺醒了輔助異能的人類!我連穿越到這個世界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我能有什麼辦法!我的金手指就是看你們的好感度,我又有什麼辦法啊!”
“我也想拯救整個世界啊!但是你看我能嗎?我怎麼變得更強,不管是南楠還是如月,我一個都比不上你們,就連最後都是被基地出賣我才……
我才被迫做了背叛你們的事情!你們又覺得我真的想嗎?”
“我也想讓大家,讓所有人都能,照常這樣生活下去……”
“我也想好好的生存下去啊!但是我……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啊……我隻不過才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月……就一個月而已……”
長久以來的心裡話終于在此刻被全盤托出,心上被縫縫補補的某跟細線徹底崩斷,内心世界的大廈已然崩塌。
熾熱的眼淚順着發紅的雙眼流下,裴小餘沒有選擇擦拭掉臉龐上的熱淚,隻是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些無奈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合上自己的眼睛。
“裴玉,我知道,我都知道……”
趙銘宇有些悲傷的聲音自裴小餘身後響起,他猛然回過頭來,隻見到滿身是血的男人。還是之前那副滄桑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一個彈孔摸樣的紅色小孔整個穿過他的眉心,一股深深的恐懼感與不安感在裴小餘内心深處凝結。
“趙狗……趙銘宇……你怎麼了!”
裴小餘向着那個逐漸走進的身影奔去,卻毫無征兆的直接從他透明的身軀中穿過。
“裴小餘,作為兄弟,我隻想告訴你,做你自己吧……
其他人什麼的都無所謂,隻是、隻是下輩子一定要再帶我們哥們幾個打遊戲啊,畢竟我們可是好室友……”
裴小餘不敢回頭,他隻是站在那個透明身影的背後,默默的聽着身後人的囑托。
“融不進去這個世界……什麼的都無所謂吧,兄弟幾個隻想你過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