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姐要撩人,她自去玩耍一會兒便是。
武庚摸索着走進帳裡,已被一雙溫熱手掌扶住雙肘。
溫柔的聲線略帶責怪:“怎不叫我過去,若是摔了,又添新傷。”
武庚扶着她坐下,語氣故作冷淡,又忍不住要關心:“邑說你在沐浴,我恐你受寒。”說完覺得露骨,匆匆補充,“若你病倒,無人為我看治。”
“雖如此,那也多謝王子體恤。”她笑說着,假裝去準備藥材。
他微微抿唇,讷然無語,隻覺帳中濕暖異常,空氣似乎也黏滞,又難受,又舒适。
原來隻是這樣與她呆着,也極好……
狐狸此時剛睡醒,見武庚局促,不免嘲笑:“他眼睛雖看不到,但是心裡卻又有一雙賊眼,已然看個通透。”
妲己失笑:“看我不是很正常?”
“可他隻有一人,縱然再心動,也隻得貢獻兩三個時辰……實在進賬總沒出賬多,也無幾日活頭……”
妲己安慰:“無妨,縱然量少,但勝在次數多~”
狐狸登時大叫:“呐,你最好是在說時辰嗷!”
這時,一股異香飄來,妲己鼻翼翕動,追尋源頭,發覺是武庚身上散發的,與昨日香氣很不同,不免好奇問:“你好香。這是……松柏香氣?”
武庚冷峻的神色微赧,“……今日晨起沐浴,水裡混有松柏香料……”
“無怪這般好聞。”
“……”
“你今日浴身,肩傷可曾沾水?”
“大約……沾到些許……”
“我為你看看。”她說着,手已摸去他腰間。
武庚渾身肌肉一繃,準确摁住她的手,喉嚨吞咽,拒絕了她的「幫助」,“我……自己解……”
“好……”妲己并不堅持,隻含笑看獵物一臉糾結地寬衣解帶、肌肉表露,衣衫層層,堆疊在勁瘦腰間。
修韌如鐵的身體,肌肉卻極富彈性,再次欣賞仍叫人腿軟。
武庚手臂上筋絡微凸,手緊攥着衣擺,指骨幾乎要繃破皮膚——
“他為何今日才知道羞恥……”妲己不解問狐狸,語氣頗有些發笑,“也忒後知後覺了些。”
此時看他衣衫半解,卻蒙着眼臉紅,另有種可被人為所欲為的脆弱與誘惑。
狐狸饞得跺腳,激動地舔着鼻子:“四個時辰,大約是昨日徹底開竅。”
妲己俯身為他擦拭傷口,長發滴水,涼涼貼在他後背,激得他戰栗一下,随即,發梢水滴延着後脊的線條流淌,緩緩沒入衣物之中……
妲己見他喉結不斷滾動,表情迷醉,壞心又起,略略手上一用力。
“嘶……”疼痛瞬間令他吸氣清醒。
“啊,是我手重,對不住。”她佯裝惶恐。
“無妨……”他聲音極啞。
肩膀的傷包紮好,妲己問:“今日可睜眼來看過?”
“還不曾。”
“按說今日該能看到些才對……”她跽坐在他面前,為他拆開眼上布條,“睜來試試?”
他長睫抖動,緩慢睜開,登時呼吸一窒。
眼前人濕發迤肩,清波芙蕖,水浸透衣衫,又描摹豐盈……
一線潮濕發絲,蛇般蜿蜒在肌膚上,順着鎖骨向下爬去……正是玉染花汁,眉目如波,如一隻勾人的狐狸……
偏其面容無邪關切,叫人心生邪念都要自啐龌龊。
再想到方才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部……
他竟想那雙手蔓延去别處,想将她擁入懷中。
呼吸急促,心髒似乎已不堪重負。
“如何?”
紅唇微啟,吐出疑問。
他艱難撒謊:“看不到……”
“什麼也看不到?”
“嗯……”
他疑心這拙劣謊言妲己一聽便能識破。因他已聽到自己聲音在顫,也察覺到臉上在燒。
但妲己似乎并未疑心,反而探向他的額頭,有些焦躁,“怎會如此?本早該大好了。怎會一星也看不到?唉,好像又發燒起來。”她有些無奈,低頭搗藥,領如蝤蛴,“許是肩上傷口沾水的緣故……”
心虛且悸動的熱汗細密籠上王子額頭,他的視線已近乎貪婪,眸色深暗……
狐狸察覺到了危險,小聲提醒妲己:“他已被你撩暈,小心……”
正是氣氛黏糊、纏綿拉絲時,帳外忽地傳來衡牙聲音:“王子,大邑有緊急密信送來。”
等了半晌,無有回應,衡牙隻好再度道:“王子,實在緊急。”
妲己已妥帖為他裹好眼睛,輕拍他的手:“衡牙喚你。”
武庚這才回神,忙嘶啞應下,像是被人從美夢中生生剝了出來。
這次腦中炙熱,即便是帳外的冷氣也再難緩解……
~
午後,周伯邑去踵軍交接完冊與物歸來,累得斷氣,進帳來卻看到武庚竟在自己翻看竹冊!
“祿!”他萬分驚喜,“你、你已能視物?!”
武庚驟然見到熟悉的面容,也暫時忘卻了那點前怨,笑得發自肺腑:“是,午後睡醒,已無不适,便摘下來看看,倒比先前還要清晰似的。”
“極好極好!”周伯邑狂喜,沖上去捧着他的臉端詳,“無有腫脹,也無紅絲,不錯,我總算放心!上帝佑你!萬謝上帝!”
正笑着,帳外忽地傳來崇應彪的大叫:“我看卻未必如此!!”
說話間,崇應彪矯健大虎般左右騰挪、野蠻沖将進來,後頭綴着幾個侍從苦攔不住。
武庚一見他便煩躁,擺手示意侍從放開,歎道:“彪,你又生事。”
崇應彪并不生氣,反而先端詳他。
原來,彪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妲己的詭計固然要揭發,但他彪可不是憨鹧。胡亂拱上去亂說,隻會叫王子責罵;最好的時機,便是等王子雙目徹底恢複,用不到她才可。
此時崇應彪端詳武庚完畢,立即斷言:“不腫不紅,雙目清明,已徹底恢複。祿,我說句肺腑言,你本就傷得不重,是那女人故意将我們吓唬,好換取好處!你等着,我這就去捉她!”
說着倒叫人猝不及防,起身便向外竄。
“彪!你且住!”周伯邑站得近,眼疾手快将他撈住,“你先休要胡鬧!聽王子如何吩咐!”
“我怎是胡鬧!我必要将她綁來!”
正鬧得不可開交,簾子忽地被素手掀起,衆人整齊向光望去,隻見妲己在帳外,逆光而立。
白裳紅縧窈窕,淡玉粉腮盈笑,光下肌膚近乎剔透,猶如仙人降臨。
帳中諸人,無人不怔愣當場,無人不心頭激蕩——不論何時見到妲己,總會為其美色而恍惚。
妲己走進來,笑得疑惑:“彪,你要去綁誰?”
崇應彪臉已紅透,卻惡狠狠瞪她:“綁你!”
武庚已三兩步迎上來,低聲對她道:“你怎來了,外面冷,我去尋你便是。”
妲己先伸手扶住他胳膊,這才含笑望他,目光與看旁人十分不同,聲音更柔和三分:“你眼睛遲遲不好,我很擔心,想過來再看看,怎把藥拆了?”
語意柔和,纏綿悱恻。
崇應彪望着她的手握着武庚臂膀,活似看到髒狗爪子探炖肉,已氣笑出來:“妲己,我早已将你真面目識破,你還敢作态騙人?!”
她不免驚詫,“你莫要胡說,我騙人?騙了誰?”
武庚厲聲呵斥:“彪,你住口!”
崇應彪不管不顧,大聲說道:“王子眼傷已好!你故意說得嚴重,還敢惺惺作态!”
妲己當即反斥他:“你胡說,哪裡已好?不過是看着消腫,他目力尚未恢複,什麼也看不到!”
武庚聞言,突然後脊芒刺,面上窘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