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落晚沉默了,她不再敢直視左聞冉的眼睛,将頭偏向了一邊。
她不知道為何所有人都是這麼看自己的。
飛鴻可以說,風允朝可以說,因為他們沒有親身經曆,隻知道事情的頭與尾。
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所以溫落晚不會在乎他們說什麼。
但左聞冉作為整件事情的經曆者,她居然也說出了同樣的話。
溫落晚嘗試着呼吸,卻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心中湧上一抹窒息的無力,就好像陷入了一個伸不見指的黑洞,尋不到一絲出口的光亮。
而左聞冉将她的逃避當作默許,抽噎得更大聲。
“為什麼?溫大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不是與秦家他們合作了,就是為了借此打垮我們左家,好讓他們踩着我們上去。”
“溫某從未與秦家合作。”溫落晚出聲了,但她的臉仍然側着,沒有直視左聞冉的眼睛。
“溫落晚,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說!”左聞冉有些崩潰,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有些大了。
溫落晚轉過了頭,看着她,說道:“我從未與秦家合作。”
聽到這話,左聞冉不但沒有滿意,反而還笑了起來,“溫大人,我不信你了,你向來是嘴裡沒有實話的。”
“左小姐信與不信皆在你,不在溫某,既然無事了,溫某便告辭了。”溫落晚起身,擡腿便想離開。
“溫落晚,你别走,我能不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算我求你。”左聞冉趴在地上,眼淚汪汪地看着溫落晚,她不知道此時已經不裝的溫落晚還會不會像之前那樣留下,隻是想盡辦法地讓她留下來。因為,她還有未說出口的話想要說出來。
溫落晚停住了腳步,以俯視的姿态看着地上的左聞冉,太陽已經落下,屋内的光線變得有些暗,左聞冉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是卻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燙。
這是屈辱的表現,她還從未感到這般屈辱過。
或許就像一開始溫落晚說的,她作為一介草民,面見丞相需要行跪拜禮,她現在這個樣子,又何嘗不像呢?
“你先起來,地上涼。”溫落晚說。
左聞冉沒想到溫落晚會這樣說,隻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聽話地起身,怕不起來溫落晚就要走了。
“溫相還要這般虛情假意到什麼時候?”
溫落晚聞言,嘴唇抿了抿,“左小姐,你求我,就是要同我說這番話?”
“隻是給溫相一個聽好下面話的心理準備,怕等下溫相要氣得将房子拆了。”左聞冉說。
溫落晚不想再聽左聞冉的冷嘲熱諷了,轉身就要離開。
就要拉開房門的時候,溫落晚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抱住,那人身上冰涼,仿佛不像一個活物。
她自然知道那是誰。
“左小姐方才還說溫某是一個虛情假意的人,如今這般作為,又是想要做甚?”
“溫落晚,你何時才能夠不這般說話,怪不得這般年紀都沒有人同你婚配。”左聞冉說。
“呵。”溫落晚發出一聲冷笑,“左小姐比溫某還要年長,倒是管上别人的事了。”
“速速放手,既然左小姐覺得溫某一直在裝,那溫某便不裝了。若是再不放開,在下便要動手了。”溫落晚低聲呵斥。
“别……别打我。”左聞冉吸着鼻涕,“我松手,你先别走,可以嗎?”
“為何?溫某已經給過左小姐很多次機會了,是左小姐三番五次的激怒在下,又一遍一遍地讓在下别走,是這樣很好玩嗎?”溫落晚顯然有些怒了,擡手便要去抓左聞冉放在她腰上的手。
“最後一次!溫落晚,絕對是最後一次。”左聞冉說着,為表自己的誠意,先一步放開了手。
溫落晚感受到後背人的離去,轉過身,看着她,克制住自己想要說出口的解釋,問道:“左小姐想說什麼?”
“我曾問過落雲,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落雲說,喜歡一個人,就會對他十分感興趣,會忍不住想要了解對方,會控制不住地思念對方,會因為見到他而開心,會因為對方受傷而擔憂。我曾在許多話本上都看到,‘少俠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隻好以身相許’這樣的話,我當時特别不理解,為什麼會對一個隻是見過一面的陌生人産生這般的想法。但我現在好像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