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聞,方才是怎麼了?你娘追着你滿院子地跑,鬧出這麼大動靜。”左修環拉着女兒離開後,壓低聲音問道。
“鬼知道。”左聞冉無語至極,“我娘突然發瘋,攔都攔不住,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口無遮攔,這叫我以後怎麼面對溫落晚。”
她覺得她娘不是對溫落晚有意見,就算自己聽了她的話與王君言成婚也好,與李晏殊成婚也罷,她仍是會挑毛病,這完完全全是對她本人,對她左聞冉有意見。
“聞聞啊,她再怎麼樣都是你娘,你怎能這樣說她呢?”左修環說道,“不過你娘确實做得不對,等有機會了爹得再跟她談談。”
“就知道爹爹最好啦。”左聞冉嘿嘿一笑,挽上他的手臂,“我突然很好奇,為什麼爹爹不反對我和溫落晚呢?難不成是爹爹太愛我了?”
左修環笑着撫了撫須,“其實當年我去劉家見你姥爺姥姥的時候,也是現在這般場景。尤其是你姥爺,他老人家常年征戰沙場,光是看着便叫人心驚膽戰。爹爹不怕你笑話,第一次見到你姥爺的時候,我連話都不敢說。”
“真的假的?”左聞冉眨巴着眼睛,“那這麼一說,我家的小溫大人表現不錯嘛。”
左聞冉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怎麼都成了你家的了?”左修環扶額。
“那溫大人既不在溫家的族譜上,亦不在阮家的族譜上,孤零零的一個人多可憐,我願意讓她上我左家的族譜。”左聞冉昂着頭,十分興緻勃勃。
“那我們聞聞還真是善良。”左修環笑着搖了搖頭。
“左大人。”
聊了一會兒,他們等到了姗姗來遲的溫落晚。
“溫大人。”左修環起身迎接,“溫大人可處理完了?”
溫落晚輕嗯一聲,“溫某已将該說的都說了,她會不會有改變,隻能看自己的造化。”
“還真是麻煩溫大人了,此等事還需要你來處理。”
“無妨。”溫落晚擺了擺手,“畢竟于我來說亦是有好處的,不算麻煩。”
“你們打什麼啞謎呢?”聽了半天的左聞冉一點都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溫落晚對她笑了笑,“方才宮中也傳來消息,說陛下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等我們将事情處理完後要開一次大朝會,就連你也要去。”
“我?”左聞冉指着自己,“我無官無職,為何我也要去?”
“與其說是大朝會,不如說是受封典禮,畢竟這次行動中你立了大功,陛下自然要封賞你,你可以想想你有什麼想要的。”左修環解釋道。
“我……”左聞冉還真的低頭沉思了片刻,“我想要溫大人。”
“撲哧”
溫落晚沒忍住笑了出來,“這個可能滿足不了你,我是國家的,屬于國家财産。”
“好了好了。”左修環簡直沒眼看下去,“你舅舅加急送來的信我們還沒看呢。”
他說着,自袖中掏出書信,将其撕開。
裡面裝了兩封書信,左修環拿着看了一下,将上面寫着“青藍啟”的信封遞給了溫落晚,“這許是給溫大人一個人的,我就不看了。”
溫落晚道謝,接過信封,拆開大緻查看了一下裡面的内容,勾了勾唇角:“風允升還算有骨氣,居然自刎了。”
就是可惜了,沒能親手斬下他的頭顱。
“劉将軍的信裡寫得也差不多,說是越王軍打了一半便落荒而逃,有一大部分的人都降了。”左修環将另一封書信也遞給溫落晚。
“降得這般快?我還以為這場仗可能要打許久。”左聞冉說。
“若是他們不降的話或許還真得打上十天半個月。”溫落晚說,“要謝就謝,風允升那殘暴的性子。”
“殘暴不會使一個人對你忠誠,它能帶來的隻有表面上的畢恭畢敬,持續的殘暴會讓這個人更加的恨你,以至于想殺了你。”
左修環點了點頭,“現在劉将軍已經帶着降軍回營裡了,那個叫青藍的姑娘也帶人回去了,過幾日再來找溫大人。”
“大獲全勝欸!”左聞冉很是高興,“既如此,我們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
“要慶祝,但現在不行。”溫落晚說,“待我同左大人一起将事情處理完,我叫陛下補給你一場宴席。”
……
時間來到了八月二十九,距延英殿事變發生後的第五天。
在涼墨和淩霄兩人的親自操辦下,秦家徐家被抄了個底朝天,與此事有關的人員紛紛下獄,就連秦玉河養的狗也沒放過。
在這兩家中共抄出來了金二千九百八十七萬兩,元寶五百萬錠,銀八餘萬兩,其餘寶石,玉帶數不勝數,田地房産更是難以計數。這恐怖的财力,相當于溯國現在二十年的國庫收入。
當然,這麼大一筆财富,自然要全部上交給國家,連同左大小姐當初在秦徐兩家訂婚宴上貢獻的一百兩黃金。
至于被風允升拐賣的童男童女,溫落晚已經派人去查,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被拐走的孩子們便能回到自己父母親的懷抱中。
溫落晚今日穿的是那身玄色闊袖蟒袍,被明舒意帶到了關押秦天嘯的大牢。
士族就是士族,連犯了這種罪都有單人牢房。溫落晚在心中冷笑。
她今日是一人來此,明舒意将人帶到地方以後便出去了,隻留下他們兩個人。
秦天嘯身上拴着鐵鍊,經過了五天的牢獄生活,整個人已經顯得十分憔悴,早已沒有昔日裡秦家家主那般意氣風發。
“怎麼你的手還在?”溫落晚皺着眉頭開口道。
他見溫落晚來了十分激動,扒着眼前的鐵籠,死死地盯着她:“溫落晚!溫落晚,你竟然還敢來見我?你應該在家中好好數着日子,盤算着自己還有幾天可活!”
“秦天嘯,我有時候很好奇,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長腦子?”溫落晚充滿嘲諷地開口,“明明你有那麼多時間殺陛下,非要說一堆垃圾話來坦白一下你可笑的計劃,正好拖到我來。”
“溫落晚,你有病吧!”秦天嘯感覺到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就算我進去直接要殺風清淵,藏在屋子裡的歐陽天幹是不是同樣可以攔住我?到時候還不是一樣的結果。”
溫落晚果然老謀深算,在這場較量中他們三股勢力甚至沒有鬥過溫落晚一個人。
溫落晚聞言輕笑一聲,在旁邊拉了個椅子坐下,跷起了二郎腿,“今日我來,不是聽你罵我的。”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風允升在洛陽拐的那些孩子藏在哪,興許還能給你留一條活路。”溫落晚沒有把目光施舍給他,而是把玩着手中的小木劍。
這還是左聞冉這幾天跟着先前給溫落晚做輪椅的那個木匠學手藝時自己鑽研出來的,溫落晚覺得好玩,便要了過來。
“什麼孩子?我不知道。”秦天嘯還在裝着傻。
“還裝?”溫落晚嗤笑,“我還沒有告訴你吧,你兒子秦玉河,已經把你同風允升之間全部的書信内容拓印了出來,那日正好被涼墨逮了個正着兒,你們做了什麼我現在清清楚楚。”
“秦天嘯,我在給你機會,孩子在哪?”
此時還沒有入冬,陽光自獄外的窗戶打進來應是暖洋洋的,可秦天嘯此時卻覺得身上早已被滲透進了無盡的寒意。
他本以為自己隻要死不認賬,溫落晚就暫時沒辦法拿自己怎麼辦。畢竟當初王家做出弑君那樣的大罪溫落晚都周折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才将王家一網打盡全斬了,而他隻要将鍋甩在風允升頭上,說自己是受風允升指使的,憑着他和李好的關系,到時候定能找一個替罪羊死在獄裡,他便可以出去逍遙快活了。
結果哪成想,他的親兒子竟然把自己的罪證全保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