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落晚病得很突然,從宋府回來的路上便吐了血,到了自己府上後更是直接昏了過去。
這将涼墨吓壞了,囑咐了一下府上的事情便快馬加鞭地去找落水了。
溫府上并沒有府醫,溫落晚突然病倒的消息也不能外傳,左聞冉隻好守着躺在榻上緊閉雙眼的女人,微微歎了一口氣。
溫落晚這又是怎麼了?難不成是喝酒喝多了身體感到不适應了,亦或者是先前的病還未養好,今天突然便爆發了?
“左姑娘。”
伴鶴在聽到溫落晚病倒的消息也趕過來了,“大人這是怎麼了?”
先前在北燕時溫落晚即便是心口被左聞冉紮了一刀都未曾昏倒,怎一回京便出事了?
聯想到兩年前溫落晚之前的居所被燒那次她也昏倒了一次,這叫伴鶴怎能不擔心。
京中分明就是有人想要溫落晚的命。
“我不知道。”左聞冉搖着頭,顯然有些自責,“她方才喝酒時我應勸着她的。”
“小孩子呢?府上現在又沒人了,這裡有我照顧着,你就不必操心了,别讓孩子跑丢了。”
“沒事的,她玩累了,剛睡着我便過來了,一會兒不在不會有什麼事的。”伴鶴說道。
“好吧。”左聞冉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望着溫落晚蒼白的面龐,突地感覺到一陣不安。
“那次……她傷得重嗎?”
過了好一會兒,左聞冉才打破房間的沉默,開口問道。
伴鶴自然知道左聞冉問的是什麼。
“左小姐,這件事你還是親自問大人比較好。”
沒有什麼是比被自己心愛之人在心口處上紮上一刀更痛的了。
倘若有,那便是用的刀還是當初自己親自打造贈與她的。
可溫落晚在那個時候還在惦記着左聞冉,冒着可能被永遠留在完顔家的風險,也要讓她安然無恙地回到溯國。
伴鶴常常想,自家大人為何要愛得這般小心翼翼,不敢宣之于口,隻是默默關注,默默付出。
她先前常覺得,哪有那麼多誤會,隻要将話都說清楚便能解決了。所以她不理解為何話本中原本相愛的兩個人最終愈行愈遠。
可看着景元死在自己懷中的那一刻,伴鶴又突然恍然了。
生在這個時代,像溫落晚這樣的人,有太多不得不為之事。
景元為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為了報溫落晚的知遇之恩,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奉獻自己的生命,隻不過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
臨走前,景元曾抓着她的手,叫她找個好人家,有溫大人在,她未來的夫婿定是不會差。
而溫落晚當初自以為命不久矣,又怎敢讓左聞冉愛自己?
愛,是常覺虧欠。
左聞冉聞言,輕歎了一口氣,道:“涼墨都同我說過了,當初的事我也查清楚了,我知道自己當年沖動,做錯了很多,是我欠她。”
“這不怪你,溫大人的性子就是那樣。”伴鶴從來沒有覺得左聞冉做錯過。
“哪怕是當初你查清楚了,溫大人最終也會找借口與你結束的。”
“我知道。”左聞冉感到鼻頭發酸,手不自覺地撫上女人的臉頰,“她總是如此。”
從某方面來講,溫落晚的性子與她很像,若她是溫落晚,也會這麼做的。
“左小姐,大人醒了嗎?”
涼墨急匆匆地跑進來,身後還跟着落水。
左聞冉搖了搖頭,站起身把地方讓開,好讓落水替溫落晚把脈。
落水上前掃了一眼溫落晚的臉色,面色有些凝重。
涼墨緊張得不行,不斷地在屋内踱步,手上都冒出了汗珠。
到落水第四次手搭在溫落晚脈上時,涼墨終于忍不住了:“我說我親愛的水水啊,溫大人到底怎麼了,你倒是吱一聲,你要急死我了。”
落水歎了一口氣,道:“大人的脈象太亂了,我有些難以判斷,所以才用了這麼久。現在看來……大人先前中的毒沒有絲毫緩解,反而愈紮愈深,如今……怕是日薄西山了。”
這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場的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眼眸中盡是不可置信。
“怎麼……怎麼可能,大人她明明……明明氣色變好了很多啊,先前診時不是還說已經好多了嗎?”涼墨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水水啊,你别吓我啊,這樣,我不催你了好吧,你再多診幾次。”涼墨說完就要走。
“涼統領。”落水叫住了他,“不必擔心,說不定我診錯了呢,我學藝不精看不透這脈象,或許隻有我祖父來才能給我們一個答案。”
“那你祖父現在在何處?”
“蘭州。”
“我随你去請。”涼墨立馬便做了這個決定。
“不行,溫大人現在的情況很緊急,當下最重要的是先讓大人醒過來。”落水說。
“落水姑娘可有辦法?”伴鶴問道。
落水搖了搖頭,“說實話,溫大人的脈象我隻看懂了一條,太過雜亂,既有生線又有死線,我輕易不敢施針。”
“我有認識的神醫,溫夫人先前的病便是她治的。”沉默了許久的左聞冉終于開口了。
“那我去請?”涼墨一時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不可。”左聞冉搖頭,“府上的任何人都不能出去,維持着常态的樣子,溫落晚昏過去的事情絕對不能傳出去。”
“大人在北燕時身體狀态一直很好,想殺大人的人,一定是京中人。”伴鶴推測。
“嗯,所以我們絕不能透露出半點風聲,平時如何便如何。”左聞冉說道。
“至于神醫,我會派我的人悄悄去請,盡量避開人。”
“想殺溫落晚的人太多了,京中怕是再無可信之人了。”
“那落水的祖父……我們還請麼?”涼墨遲疑地開口問道。
“請,勞煩落姑娘将你祖父的居所告知于我,我派人去請,”左聞冉看向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