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中怎就剩娘娘一人了?娘娘傷勢未愈,如此太不像話。”
宋知鸢鼻間輕哼一聲,将剛泡好的茶推到溫落晚面前,淡淡道:“是我遣散的。”
“娘娘這是作甚?最近京中不太平,此舉太過危險。”溫落晚皺了皺眉頭。
“危險與否,我不在乎了。”宋知鸢輕笑,“這京城中的人啊,都太虛僞。”
“娘娘言過了。”溫落晚搞不懂宋知鸢這是來哪一出,“臣倒覺得,京中夜景絕佳,若邀良人共賞,亦是一樁美事。”
“聽瑾晟這番話,可是有欽慕之人了?”宋知鸢開起了玩笑。
“欽慕之人倒是未有,隻不過年歲大了,也漸漸地理解了太尉說的那些話。”
“你年歲大?那我算什麼?”宋知鸢笑着,下意識地擡手用指尖輕推了一下溫落晚的額頭。
她似乎并沒有意識到什麼不對,而溫落晚卻愣住了。
這個動作在她們小的時候,常常是她與宋知鸢拌嘴宋知鸢說不過她才會用的方法。
可她現在已經不是小孩了。
兩人之間天差地别的地位早就在她們之中造就了一座無比高的山峰,想要翻過,隻有“妄想”二字。
不過溫落晚并沒有說什麼,附和地笑了笑。
“你的右手,不知道還沒有機會恢複。”宋知鸢突然歎了一口氣。
“娘娘不必擔心,斷一根小指來說于臣不算什麼。”溫落晚下意識地控制右手握拳,但效果甚微。
“你當初去北燕太過突然,都沒有做萬全的準備,若是……”
“娘娘,沒有那麼多若是。”溫落晚打斷了她,“隻要是為了溯國,不說一個小指,哪怕是要我溫落晚的命,我亦會奉上。”
“你我之間非要如此生分嗎?”宋知鸢苦笑了一下,突然注意到了溫落晚腰間的木劍,“這是?”
溫落晚來時竟然忘記将這東西卸下來,隻好将伴鶴拎出來做擋箭牌:“伴鶴那姑娘做的。”
提到伴鶴,宋知鸢狐疑地掃了一眼溫落晚。
她忽然站起身,茶台被一不小心掀翻,溫落晚來不及反應,滾燙的茶水就這樣澆在了她的大腿上。
“嘶。”溫落晚皺了皺眉。
“瑾晟!你沒事吧?”宋知鸢滿懷歉意地将溫落晚拉起來,正準備去碰那被茶水燙傷的部位,手腕便被女人抓住。
“娘娘不必道歉。”溫落晚看出來了宋知鸢是故意的,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不免得後悔來此一趟。
罷了,看在當年的情分上。
溫落晚深吸一口氣,道:“娘娘既然無事,臣便放心了,這衣服污了,臣也不好在此多留,告辭。”
随後,不等宋知鸢說什麼,溫落晚放開了鉗制住她的手,大步離開。
隻不過剛出宮門,她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
宋仁?
溫落晚眸光一沉,她與宋仁亦算是從小長到大,絕不會認錯他的樣子。
“站住!”
她爆呵一聲,也不顧宮中規矩,借着一旁的牆壁翻身跳至房頂,看到了向東逃竄的黑影。
“如此輕功……”溫落晚半眯着眸子。
這輕功她太熟悉了。
溫落晚這兩年瘦了不少,再加上在北燕的“鍛煉”,輕功大有長進。
瓦片的響動聲不絕于耳,禁軍們在下方追逐着溫落晚,而溫落晚卻在追着前方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
“娘的。”
溫落晚望着兩人愈來愈遠的距離,目光落在遠處的高牆上,這是一條能直接跳到那人身前的捷徑。
罷了,就算是摔也摔不死。
溫落晚一咬牙,縱身一躍,點到牆壁後大腿發力猛地一蹬,順勢從腰間抽出匕首将其甩出,目的便是封住男人想要後退的路。
不過男人非但沒有後退,反而自後背拿出長弓。
不好!
溫落晚瞳孔一顫,由于天色漸晚她并沒有看到男人還背了弓,她此時這般作為,完全就是活靶子。
她面色一狠,從鞋側面快速抽出第二把小刀。
男人的手離開弓弦,箭矢果然不出所料地射中了溫落晚。
他冷笑一聲,正欲離去,卻突然感覺心口處傳來刺痛。低頭一看,竟發現不知道何處來的小刀正好紮進他的左胸。
“你究竟是何人!”
溫落晚的聲音從另一邊響起,本應該射進她喉嚨的箭矢此時卻紮進了她的右肩。
男人皺了皺眉,似是不信自己的箭術會失誤。
但他沒時間糾結,再往前不遠處便到了民街,那處魚龍混雜,是個甩掉眼前女人的好機會。
溫落晚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麼,先一步出手,一拳擊出,卻被男人迅速閃開,反倒踩着她的肩膀跳出了宮牆。
她認識的宋仁可沒有這樣的身法。
溫落晚暗罵了一聲,折斷露在身子外面的箭竹,順勢撿起地上的匕首,追了上去。
果然,到了民街上溫落晚便很難在人群中尋找男人的影子。
“欸!你這人怎麼回事啊?撞了人都不道歉!”
婦人的聲音響起,溫落晚順着聲音果然看到了正在逃跑的黑影。
這次看你還望哪裡跑!
一路追逐至巷口,就在男人無處可退之時,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
“瑾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