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有點像“溜溜”

韋樂生的房間非常簡單，除了床和一邊的床頭櫃，還有一個帶寫字台的三層書櫃，寫字台上有台液晶顯示器，所有的器物都彰顯着“樸實無華”的氣質，毫不張揚，也絕不陰郁。

傅元嘉看了了看排滿書的書櫃，裡面的書大多是和韋樂生此前的工作有關，大學時的各種課本，刑偵的專業書，還有一部分是小說，從封面和名字看，似乎都是恐怖懸疑類的。

他從中取出一本，翻了翻，笑着對靠坐在床頭的韋樂生笑道：“你喜歡看這些？”

“打發世間的，都是很古早的了，”韋樂生讪讪地笑，“現在都在手機上看小說了，網文嘛，你看嗎？”

傅元嘉搖了搖頭，他從來不喜歡這些，休閑的時間更多花在了戶外，室内也是偶爾玩一玩遊戲。

他不是不喜歡看書，他隻是對小說興趣不大。

但是韋樂生喜歡，他也就自然而然地舉着手頭的小說問：“什麼内容的？我借來看看？”

“行啊，”韋樂生露齒而笑，“這本我很喜歡，我還試過寫呢。”

“寫？寫什麼？小說？”

“網文啦，”在傅元嘉好奇的目光中，韋樂生的臉又有一些發紅了，“魔幻背景的，寫過一篇，時間比較多的時候，反正算是完結了吧。”

“我要看。”

“你不會喜歡的。”

“我要看。在哪裡能看？”傅元嘉過去坐到韋樂生身邊，再一次強調，“我要看。我看都沒看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

韋樂生乜着他，吞吞吐吐：“因、因為我自己都覺得寫得不好啊，亂七八糟的。”

“我一定要看。”傅元嘉看着他，“沒商量。”

韋樂生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猝不及防地被傅元嘉一下子親了上來，他無可奈何地撓了撓後腦勺，起身去開電腦，不想電腦居然并沒有關，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當時還在寫大綱，接到傅元嘉的電腦就匆匆離開了。

傅元嘉湊過去，一眼掃過屏幕上的字，輕輕地笑了起來。

韋樂生作勢要用手掌去擋住電腦屏幕：“你看你看，你都還沒看就開始笑我了！”

“沒有沒有，”傅元嘉連連否認，但他仍壓不下上翹的嘴角，“就是覺得，很有趣。”

“有趣？意思是你從來沒見過有人寫網文是吧？”韋樂生不由地又撓了撓頭。

傅元嘉挪開韋樂生的手，很快地掃視了一番屏幕，笑道：“是也也不是。我從小到大，無論哪種語言，作文都是弱項。所以在我心裡也一直有個謎題，就是寫作的人，到底哪來那麼多話好寫。現在看你列的這個提綱，是個……冒險故事？很有趣的樣子。”

“有趣嗎？”韋樂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挺老套的，我寫不來那些眼花缭亂的東西，我就喜歡懸疑冒險的故事，最好有點非現實元素的。”

“比如家裡三隻貓突然成了絕地武士？”傅元嘉脫口而出，他也解釋不清這是哪來的靈光乍現。

韋樂生一臉驚訝之後失笑：“原來你是星戰迷啊？”

傅元嘉隻是揚了揚眉，他不是，但有人是，他難免受到了那人的影響，幸好韋樂生沒有窮追不舍地問下去，而是順着他的話題笑着接：“那，誰來當反派？誰是西斯武士？”

“當然是狗。”

韋樂生大笑起來：“喂喂，那樣會變成兒童文學的！”

傅元嘉觑着韋樂生，相識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小了自己一點的小圓貓笑得那麼暢懷，不覺也受到傳染，跟着毫無顧忌地放聲笑起來。

兩人既是自己開心着，又為了對方的快樂而快樂着，長久的壓抑終于得到了釋放的途徑，對視着笑，直到喘不上氣，直到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好像也沒有那麼好笑吧？”傅元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氣息仍然起伏着，他伸手要去攬韋樂生，卻被韋樂生快了一步，被他一下拉着坐下——坐在韋樂生的腿上。

這個姿勢讓傅元嘉忍不住又想笑，兩人的身高乍看之下相差無幾，但具體到數值，還是他要高一點，被除父母之外的人像個小孩子一般抱在腿上，于他實在是個很新鮮的體驗。

韋樂生的臉埋進了傅元嘉的肩頸處，聲音含含糊糊地：“元應在的話，就好了。”

傅元嘉心裡一動，他幾乎立刻就明白韋樂生的想法，那悲傷的、可惡的、如影随形的負疚感。

元應不在了，元應死了，可他們活着，他們不但活着，他們還笑得那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