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尋蹤覓影
曙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了客廳。
韋樂生從沙發上起身,拿過手機一看,清晨六點。
沒有傅元嘉的消息,什麼都沒有。
他又一次把電話撥過去,生硬的機械女聲讓他仿佛墜入了冰窟:“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把手機放回口袋,他站起身來,這麼苦等下去,不是辦法。
昨夜,傅元嘉的手機先是無人接聽,繼而是關機。
韋樂生發了五條消息,自然也一條沒有回。一個通宵,隻有五條消息,他還是很克制的。
但猜疑、擔心與害怕卻仍然像毒蛇一樣死死地纏在他心間,他了解傅元嘉,那個人不會那麼狠毒和幼稚,報複自己與洛冰夢外出的那夜。
那大概率就是出事了。
可是他不是去見一見堂弟,問問買藥的事麼?又不是去深入毒穴擒拿首犯,又能出什麼事?
無論如何,韋樂生等不下去了。
他走進浴室,快速地沖了個澡,,水流沖過肩膀上那塊淤青,刺得他皺了下眉。熱水蒸氣模糊了鏡子,他擦了把臉,看着鏡子裡自己發紅的眼眶,低聲威脅:“等你回來,我非跟你吵一架不可!”他轉身回卧室,拉開衣櫃換衣服,手指在扣紐扣時還有點抖。
穿衣服的時候,他瞥見流理台上那塊星空手表,驟然心中一動。他知道這塊手表裡有定位功能,傅元嘉的手機上就能看見他的位置——那有沒有可能,手表上也有反向追蹤的功能,能找到傅元嘉的手機?
韋樂生一把抓起手表,手指在表盤上按了幾下,屏幕亮起,跳出一串熟悉的界面。他屏住呼吸,點進定位選項,果然看到一個“關聯設備”的小圖标。他點了進去,屏幕上彈出一條記錄:傅元嘉的手機,最後信号停在昨晚十點,位置顯示在“郊外,距離市區約60公裡”。他盯着那串數字,心跳猛地加速,手指攥緊了表帶。
可六十公裡是哪兒?他皺眉,手指在表盤上又按了幾下,試圖放大地圖,可屏幕隻顯示了個模糊的圓圈,沒具體地址。他低聲道:“這破玩意兒……”失望和疑惑摻在一起,他不知道傅元嘉為什麼會在郊外,找傅應和問買藥的事怎麼會跑到這麼遠的地方?
他戴上手表,決定先去傅元嘉的公司看看,他現在不是正和關依山做生意嗎,也許能打聽到關依山的聯絡方式,問問他知不知道傅元嘉的去向。
到了公司,韋樂生剛進去就發現氣氛不對,傅元嘉的辦公室傳來鬧哄哄的嘈雜聲,現在的保安自然認得他,小聲地告訴韋樂生傅總沒來,倒是一大早來了一群老外。
韋樂生聽得心中一動,也不管自己與傅元嘉的關系公司無人知曉,徑直跑了上去。
傅元嘉的秘書樓姐處在一堆人的包圍中仍清楚地看見了韋樂生,忙不疊地向他招手:“小韋!小韋!”
對這個年紀比自己小還老氣橫秋的女孩用“小”稱呼自己,韋樂生并不介意,他擠進去,看着滿臉焦急的樓姐,問:“怎麼回事?傅總呢?”
樓姐先向諸多神情各異多是憤怒、茫然的人們賠笑道歉,然後把韋樂生拉到一邊:“傅總去哪裡了?”
韋樂生“啊”了一聲,反問:“我怎麼會知道?”
然後他就被高跟鞋踩了一腳,不過樓姐已經腳下留情,不是用鞋跟踩的:“這種時候你就别裝傻了!你跟傅總的事我早看出來了——他去哪裡了?我聯系不上他,這群人說本來今天約好了來做盡調,結果他們的頭,那個長得挺帥的叫什麼關的老外也找不到人了,這是怎麼回事?總不能生意開了個頭,兩邊的老闆就私奔了吧?”
她話說得俏皮,但是眼神裡的緊張和焦躁卻是藏不住的,韋樂生聽到這話,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關依山也不見了。
他正要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樓姐又說:“還有,财務說做完保險櫃被人開過了。調了監控看就是傅總自己打開的,取走了一百萬現金……也不知道傅總取這錢是不是和現在這亂子有關。小韋,要是你也不知道傅總的下落,這會不會出什麼事……”
韋樂生沒等樓姐說完,雙手猛按上她的肩頭,冷靜而鄭重地說:“樓姐,你先搞定這些外國人,就說他們和我們的老闆暫時在一個地方被困住了,不過馬上就能回來,請他們稍安勿躁,可以回酒店休息!交給你了!”
話音未落,也不等樓姐反應,匆匆忙忙下了樓,他剛想到和洛冰夢借輛車,還沒把手機掏出,手機現在他衣袋裡響了起來。他一看,是個陌生号碼,心頭一緊,疑惑皺眉:“誰?”他接起來,低聲道:“喂,哪位?”
對方的聲音帶着一絲忍到了極緻的緊張:“你、你是韋樂生嗎?我是傅應和,傅元嘉的堂弟,跟你見過面的……”
“他們去哪裡了?”韋樂生沒等傅應和把話說完,直截了當地問。
聽着傅應和期期艾艾地把昨夜安失蹤、他們一起尋找安後的事情說完,然後說:“我哥叫我不要去,等消息。要是天亮了還沒反應,就來找你,給了我你的手機号。”
韋樂生問:“你的意思是他們帶着一百萬去交贖金,現在也失蹤了?你知道他們交贖金的地址嗎?”
傅應和報出來一個地址,說對方的要求是個已經廢棄的加油站,韋樂生在腦子裡描繪了下地圖,他确信那就是傅元嘉的手機信号最後出現的地方。
“你有車嗎?”他問。
傅應和怔了怔說有,他們長租了輛車,韋樂生讓他把車子開到傅元嘉公司樓下來,他在那等着。
十五分鐘後,一輛黑色SUV急刹在公司樓下,傅應和推門跳下來,滿臉慌張,額頭還滲着汗。韋樂生快步上前,拉開車門,低聲道:“下車。”傅應和愣了一下,忙挪到一邊。韋樂生盯着他,眼底冷得像冰,沉聲道:“你現在馬上上去,跟傅元嘉的秘書樓姐去報警,馬上去,不要耽擱,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跟警察說。我現在沒時間去怪你們的選擇,但是這一次,你要不去,他們恐怕一個都回不來,你聽到沒有?”
傅應和被他臉色吓得一哆嗦,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讷讷道:“好,好!我去!”他轉身就跑,差點絆了一跤,又回頭看了韋樂生一眼,才沖進大樓。
韋樂生鑽進了車,不放心地給樓姐打了個電話,得到她的承諾,這才發動了車。
車子疾馳在郊外的公路上,道路兩旁是荒蕪的田野,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死寂,隻有車輪與地面摩擦的聲音,仿佛在訴說着時間的緊迫。韋樂生緊握着方向盤,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心中的擔憂如同這荒蕪的景象一般蔓延開來
天光已現,晨曦灑在廢棄的加油站上,映出破敗不堪的輪廓。
韋樂生握緊方向盤,黑色SUV疾馳在郊外的公路上,四周寂靜無聲,隻有風掠過車窗的嗚咽。
他目光緊鎖着前方的道路,心跳如鼓,雙手微微泛白。儀表盤的指針指向120,他卻仍覺得速度不夠快。
傅應和的消息在他腦子裡不斷回響——“廢棄的加油站”。
六十公裡外,這裡本該是一片荒蕪之地,但随着車子接近,韋樂生看到了模糊的輪廓,路邊的破舊廣告牌搖搖欲墜,加油站的霓虹燈早已熄滅,隻有殘存的金屬架子在晨光中投下猙獰的影子。
他一腳踩下刹車,車輪在砂礫上拖出一道深痕,車身猛地震了一下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