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冬日的陽光溫柔地灑在地上,為這世間帶來陣陣暖意。
一輛馬車哒哒地駛入青石巷道,停在一戶人家門口。
馬夫小跑上前敲響門環,聲音回蕩在小巷中,打破了早晨的甯靜。
朱夫人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馬車,看見門口候着的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笑道:“幾日不見,春哥兒看着已似個小大人般。”
她環顧四周,又問:“怎的不見婉娘?”
李明軒帶着兒子李孟春拱手行禮,“外間寒冷,嶽母快請進屋暖暖。婉娘前些日子得了風寒,還在床上躺着。”
他略帶猶豫道:“自從姝姐兒走失後,婉娘就不曾開心過,還望嶽母開解開解她。”
聽見女兒病得下不來床,朱夫人再沒心思寒暄,趕緊加快腳步往裡走去。
李明軒停住腳步,帶着春哥兒往偏殿走去,不打擾她們母女相聚。
進入裡間,見女兒半躺在床上,朱夫人趕緊上前坐在床尾,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單薄消瘦的身影,眼眶微紅,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你這孩子,幾日不見,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
朱婉娘溫柔一笑,“娘,我沒事兒,就是前些日子不小心着了涼。大夫已經來瞧過,喝上幾天藥就該痊愈了。”
朱夫人哪裡不知道她的心結,傷心得差點掉下淚來。
她的女兒,從小嬌生慣養,若不是那件事,何至于受這般罪?
她忍不住将女兒半抱在懷裡,輕輕拍撫着,“娘知道你擔心姝姐兒,可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朱婉娘垂着眼睑,低聲道:“娘,是女兒不孝,勞您挂心。隻是我這心裡始終惦記着姝姐兒。當時她還那麼小,若是落入歹人手中,她還怎麼活呀?”
話落,她靠在朱夫人懷裡失聲痛哭,“娘,都怪我,要是當初我仔細些,也不會把姝姐兒弄丢了。”
隻要一想到女兒可能遭遇的不測,朱婉娘就愧疚不已。
五年前,南方連日暴雨,導緻水壩坍塌,洪水沖向下遊的甯遠縣。
他們一家不得不背井離鄉,逃往府城。
一路上流民衆多,一個錯眼,她便弄丢了女兒。
後來,她不得不向許久未見的父母尋求幫助。
可這麼多年過去,女兒依舊杳無音信。
朱婉娘滿心絕望,尋不到人的時間越久,她越是不抱希望。
前幾日生病,更是至今都未痊愈。
許是哭得累了,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安靜地靠在母親懷中,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看着女兒這般模樣,朱夫人心疼地為她擦着眼淚,柔聲道:“你這孩子,作何這般?你不為自己,難道也不為春哥兒想想嗎?他才十二歲,若是沒了母親,他可怎麼辦?”
聽見春哥兒的名字,朱婉娘眼裡終于有了一絲亮光,可神情依舊彷徨悲痛。
見此,朱夫人想到宮宴上的事,面上閃過片刻猶豫,最後下定決心道:“你快别傷心,前些日子我見着姝姐兒了。”
聞聽此言,朱婉娘激動不已,滿心希望,“娘,真的嗎?真的找到姝姐兒了?”
“你别着急,聽娘慢慢說。”朱夫人喚丫鬟準備熱水,待兩人洗漱完畢,才拉着朱婉娘坐下,“我是在前兒個宮宴上見着她的,與你長得至少有八分相似。我一見就覺得那一定是你的女兒。隻是她身份特殊,我們目前還無法确定,隻能等你父親先打聽打聽,再行商量。我原不打算告訴你的,也免得你到時候白高興一場,身子受不住。”
“娘,一定是姝姐兒,一定是!”朱婉娘激動地拉住母親的手,哀求道:“娘,姝姐兒在哪裡?你帶我見見她吧!我好想她,你就帶我見見她吧!”
朱夫人為難地搖頭,“不是娘不帶你見她,是她現在的身份不一般,已是皇上親封的昭儀,不是随便就能見上的。”
看着朱婉娘面上的着急,朱夫人趕緊安撫道:“你先安心養好身子再說。”
到那時,也該打聽出昭儀是不是姝姐兒了。
朱婉娘無奈點頭,“娘,讓你為我擔心了。”
朱夫人輕歎一聲,“都是我與你父親沒用,要不然你也不至于遭受這些。甚至連為你讨回公道都做不到。”
朱婉娘連忙道:“娘,這怎麼能怪你們呢?我現在過得很好,真的!日子雖然清貧些,但也舒心自在,少了許多勾心鬥角。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樣也好,你性子溫柔,高門大戶裡彎彎繞繞的,免不得要受些委屈。女婿家人口簡單,不是有那麼多心思的人家。若是你受了委屈,我們家也能壓得住。”
看着女兒一如既往的溫柔性子,朱夫人一時竟不知當初的事是壞事還是好事。
這日,趁着天氣晴朗,朱玉茹難得準備出門赴宴。
距離上次宮宴已過去大半個月,因當時丢了顔面,她多次拒絕其他貴女的宴請。
這次實在悶得慌,才打算參加賞梅宴。
當朱玉茹到達宴會現場時,許多貴女早已到場,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或吟詩作對,或賞花作樂,氣氛熱鬧。
見朱玉茹到來,與她交好的貴女們紛紛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