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升升坐在便利店門口的台階上,正吃着糖葫蘆。
徐陽夏松了口氣,打電話給老媽,說:“找到了,在便利店。”
徐陽夏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周升升,找到周升升之前是擔心,找到之後,擔心消失,情緒轉變成生氣了。
他生氣周升升大晚上亂跑,倒不是因為害他被老媽責備,而是因為他沒有危險意識。
徐陽夏深吸一口氣,才忍住了揍小孩的沖動,他上前詢問:“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來了?”
周升升擡起臉,碎糖渣黏在嘴角,說:“想吃糖葫蘆。”
徐陽夏說:“想吃糖葫蘆可以讓表哥帶你來買,你自己跑來,天這麼黑,路上都沒什麼人,你萬一被人販子抓走了,叫救命都沒人聽得到。”
看到表哥有些嚴肅,周升升後知後覺地有些害怕,嗚哇一聲哭了起來。
周霞這會兒趕來了,周升升趕緊撲向周霞的懷抱。
周霞抱起周升升,安慰說:“怎麼啦?怎麼哭了?”
周升升抽噎着說:“表哥說有人販子要抓我。”
周霞看向徐陽夏,說:“好端端的,你吓他做什麼?”
說完,周霞繼續哄周升升,說:“表哥壞,走,我們回去了,不和他玩。”
徐陽夏一口悶氣堵在心裡,上不來也下不去,看着周霞抱着周升升走了。
等周霞他們走遠了,他回過身,看向盛澤,說:“抱抱。”
盛澤三步并做兩步地邁着長腿走過來,把他抱在懷裡,路燈下兩道長長的人影交疊在一塊。
“唉。”徐陽夏覺得身體像是卸了勁一樣,突然松垮起來,他埋頭在盛澤的肩上,說:“或許我媽就是愛我表弟他們比愛我要多吧。”
盛澤輕輕撫着徐陽夏的背,說:“或許是愛之深責之切呢?别想太多。”
“好。”徐陽夏擡起頭,看向盛澤。
路燈下,盛澤臉部輪廓棱角分明,紅潤的嘴唇格外有吸引力,徐陽夏傾身過去,眼看就要親上去了。
盛澤慌忙捂住徐陽夏的嘴唇,說:“有人在看。”說完,眼神示意便利店裡。
徐陽夏扭頭看向便利店裡,隻見老闆娘磕着瓜子正看着他們。
他拉着盛澤的手,幾乎是落荒而逃了。
跑了之後,後知後覺地怕老闆娘看出什麼來,然後跟老媽吹耳邊風。這兩天接連的失誤,讓徐陽夏忍不住提起心來。
盛澤的手機鈴聲響起來,盛澤看了一眼,說:“是大宏,剛才叫他幫忙找人,還沒跟他說人已經找到了,我跟他說一下。”
盛澤打完電話,看徐陽夏糾結地皺着眉,盛澤問:“還在想剛才的事?”
徐陽夏點點頭,說:“嗯。”
盛澤說:“隻是抱了一下,沒什麼的,兄弟也可以抱抱呀,不是嗎?”
徐陽夏說:“嗯,也是。”說完他笑了笑,把糾結的心思藏在心底。
“那你現在是想回去,還是先不回?”盛澤問。
徐陽夏說:“還不想回。”
盛澤說:“那我們去兜風怎麼樣?”
徐陽夏說:“好啊。”
盛澤騎摩托車帶他兜風,騎到河邊,他們停下來。
摘下頭盔,感受着夜風拂過發間,臉龐,徐陽夏突然覺得放松了不少。
“啊啊啊!”盛澤突然朝河對岸大喊起來。
徐陽夏一驚,疑惑地看向盛澤,無聲地問他在喊什麼。
盛澤扭頭朝徐陽夏一笑,說:“你也喊喊試試,特别爽快。”
“不了吧。”他有些局促地說,要他這樣喊他有些放不開,即使現在河邊基本上沒幾個人。
“嗷嗚嗷嗚嗷嗚。”盛澤換了個響兒。
徐陽夏被他給逗笑了,說:“你是在召集狼群嗎?”
“對啊。”盛澤翹着嘴唇說,“好了,總算看到你笑了。”
徐陽夏好想真的把不開心都抛在腦後了,他說:“謝謝。”
盛澤說:“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開了就好,一直埋在心裡,反而會腐爛發臭。其實你可以跟你媽媽聊聊。”
徐陽夏說:“好,那我試試和她聊聊。”
盛澤把徐陽夏送回家樓下,徐陽夏擡頭看自家亮着燈的陽台,情緒不受控制地再次低落起來。
徐陽夏說:“現在還不想回去怎麼辦?”
盛澤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很晚咯,已經快十二點了,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上學。”
徐陽夏咬了咬嘴唇,小聲說:“可不可以去你那住?”他有些任性地說:“今晚不想回去。”
徐陽夏擡起頭看着盛澤,路燈下,徐陽夏的眼睛看起來亮亮的。盛澤像是受了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好。”盛澤說。
回到盛澤家,兩人洗完澡後,盛澤跟徐陽夏道了晚安,就要像上次盛澤生日時,去睡次卧。
“不可以留下來陪我睡嗎?我想抱着你睡。”徐陽夏在不安的時候,格外渴望擁抱。
盛澤的心髒像是被擊中一般,說不出話來。
“不可以嗎?”徐陽夏小心翼翼地問,“在北海的時候,我們也一塊睡了的。”
徐陽夏睜着濕漉漉的眸子,像一隻不知道危險的小綿羊,對着大灰狼示好。
盛澤苦惱地說:“可以……是可以,但是……”
徐陽夏問:“但是什麼?”
盛澤敗了,說:“我怕我忍不住做出什麼事來。”
徐陽夏一臉無辜地問:“什麼事?”
盛澤說:“把你吃掉。”
徐陽夏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吃掉的深層含義,他紅了臉。
盛澤問:“現在還想要我陪你睡嗎?”
徐陽夏說:“想。”說完又抛出一句重磅炸彈:“其實不用忍也可以。”
說完臉更紅了。
看着徐陽夏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樣,盛澤心說這是想要他的命呀。
“陪睡可以,其他的不可以,”在徐陽夏額前印下一吻,珍視地說:“至少高考之前不可以。”
盛澤抱着徐陽夏躺在床上,徐陽夏的手機有消息進來,響了一聲。
徐陽夏把手機拿過來看了一眼,是老媽發來的消息,問他在哪裡,怎麼還沒有回來。
徐陽夏看完消息沒回複,把手機調了靜音,又放回櫃子上了。
盛澤看到了,問:“不回複嗎?”
“不想回。”徐陽夏說:“雖然有些幼稚,但我忍不住想要我媽也為我擔心。”說完,他又問盛澤:“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盛澤說:“這樣還算小的了,我小時候挨了我爺爺的罵,就一個人跑去鎮上看戲,全家人把村子翻遍了,也沒找着我,急死了。你就當自己是叛逆期到了吧。話說回來,你之前估計都沒怎麼叛逆過吧。”
徐陽夏說:“好像還真沒有。”
“我就知道,你就是太乖了。”盛澤說:“那适當叛逆一下也挺好的。”
第二天早上,徐陽夏起床看手機,看到老媽撥了好幾條視頻通話,打了好幾個電話。
他不忍心再晾着老媽,于是發了條消息過去:
-昨天住朋友家,手機靜音了。
傍晚放學接了周升升回到家,老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也沒織毛線,就是發呆。
聽到開門的動靜,周霞扭過頭看向門口,看到徐陽夏帶着周升升回來了,她問:“回來了?”
徐陽夏應了聲,說:“嗯。”
“昨晚怎麼沒回來?”周霞說。
徐陽夏沉默了一瞬,周霞繼續說:“是不是因為我說你了,那麼大個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
徐陽夏想要說的話,噎在心裡說不出來。但想到盛澤說的可以試着和老媽聊聊,他又決定試着敞開心扉跟老媽聊一會兒。
他對周霞說:“媽,我對你來說重要嗎?”
周霞說:“當然重要了。”
徐陽夏說:“重要,但是沒有表弟他們重要吧。”
周霞皺了皺眉,說:“你怎麼會這麼想?”
徐陽夏垂眸說:“因為你對我總是很嚴格,我做錯什麼事,你總是會很嚴厲地批評我,對他們卻很寵愛,即使他們做錯了,你也舍不得說上半點重話。”
周霞說:“你就是這麼想我的?我說你是因為你是我兒子,我要教育好你,我不說他們是因為他們自然會有你舅舅他們管着。”
徐陽夏愣了愣,似乎沒想到還可以這樣解釋。
說完,周霞捂着眼睛,似乎要哭了,說:“我沒想到你是這麼想我的,我就是那麼差勁的媽媽嗎?小時候你身體弱,老是咳嗽,看着你咳得通紅的臉,我恨不得拿命來換你建健康康的。”
徐陽夏走到老媽跟前,說:“對不起,媽,我錯了,你不要難過,是我誤會你了。”
周霞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說:“好了,我不難過,是我做得不好,我也知道昨天說你讓你受委屈了,下次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