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蘭感覺自己并沒有被安慰到:“你說的受害者是……”
來栖曉撓撓頭,這件事說機密其實也沒那麼機密,去網上搜一下還有很多似是而非的流言,告訴毛利蘭倒也無所謂:“是我小時候的事,在我老家有個人把人推進異世界,那些人就會被異世界裡的自己殺害,屍體會出現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當時鬧得很大,你出去以後說不定還能找到當時的新聞。”
“兇手抓到了嗎?”毛利蘭擔心地皺起了眉毛。
“抓到了!”來栖曉趕忙說,“他還在監獄,前不久我還聽說過他的消息……”
毛利蘭松了口氣。
她和警方打交道的次數遠高于常人,聽到這個消息,她忍不住就代入了警方視角。
一個用異世界犯案的犯人,聽起來能讓高木警官他們把各路偵探的電話打爆。
“我也見過他們當時去的那個世界,”來栖曉摸了摸房間裡和外界一般無二的櫃子,講解起來,“他們的異世界更像是迷宮,雖然外形各不相同但是裡面都一樣。”
毛利蘭覺得自己有很多問題想問,最想問的就是來栖曉為什麼這麼熟練,他說的“小時候的事”究竟是多小的時候。
但是這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她努力地跟上專業人士的思路:“所以也許這裡沒那麼危險?”
“也可能是這裡的建築更複雜。”來栖曉聳了聳肩,“現在能收集到的情報就這麼多。接下來的行動,毛利同學怎麼想?”
“我?”毛利蘭眨了眨眼睛,“我想既然是車站那應該是有出口的,也許順着那個方向走就能出去?”
“有可能。”來栖曉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看路上的陰影也不是很多,我們繞着走興許就不會被他們發現。”
來栖曉把腦袋伸出門外。
走廊裡空空蕩蕩。
“運氣不錯!”他興高采烈地說,“接下來我們隻要朝着大門的方向走就好了!”
“那我們就出發?”
兩人對視一眼,貓着腰鬼鬼祟祟地從門裡溜了出來。
來栖曉雖然對毛利蘭打了包票,但他心裡其實有點沒底——他懷疑毛利蘭也看出了這一點。
他是個人格面具使用者——确切地說,曾經是。
他10歲那年就有了自己的人格面具,成為了不可小觑的戰鬥力,但是在7年後的今天,他還有沒有戰鬥力就不好說了。
人格面具就是所謂的埋藏在心裡的“另一個自己”,而有人格面具的人是不可能有什麼陰影或者迷宮的。如果他們真的在來栖曉的迷宮裡,那就意味着一件事——
……他失去了他的人格面具,真的成為了徹徹底底的普通人。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來栖曉就感覺自己的心直直地往下墜,墜向未知的無底深淵。
但是現在不是消沉的時候,被卷進來的同學還在旁邊,如果自己不能把她帶出去——
來栖曉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也不能當着對方的面嘗試召喚人格面具,如果他真的失去了那份能力,這種無用的嘗試除了動搖軍心以外沒有任何用處。
他深吸一口氣,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腦後,仔細地辨認眼前的分叉路。
來栖曉說另一個異世界是“迷宮”,毛利蘭有些無法想象那個場景。
因為她覺得他們現在在的地方已經是個十足的迷宮了。
雖然保持着車站的外形和裝飾,但是這裡完全抛棄了車站應有的簡潔易懂,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轉彎,岔路,還有不知道背後是什麼的房門。
來栖曉說自己有經驗真不是吹牛,他在每一個岔道口左顧右盼,然後毫不猶豫地選中其中一條。逐漸變化的場景毫無疑問地昭示了他的選擇是正确的。
來栖曉笑眯眯地晃了晃腦袋:“經驗!”
毛利蘭真的有點好奇是什麼樣的經驗。
她順着道路往前走,思緒飄向了另一個方向。
作為車站,這裡實在是太冷清了。
連一點聲音都沒有,隻有他們兩人的腳步聲在長長的回廊裡回響。仔細看看怪物的外形,她意識到那些怪物是這座車站的“工作人員”,零零落落地四散在偌大的建築物裡。
工作人員們似乎看不見他們,她懷疑自己即使不悄悄走路,那些陰影也不會看見他們。
與其說是看不見,不如說是不在乎。
有時,她會瞟見兩個陰影擦肩而過,他們對自己的同類也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
可能是陰影這種東西本來也是會互相交流的生物。
但是來栖曉也說他以前見過的陰影不是這樣的?
如果這裡是來栖曉的心……
她搖了搖頭,把呼之欲出的疑惑咽了回去。
不論她心裡冒出了怎樣的可能性,那都隻是猜測,更何況他們今天第一次對話,她還沒有不識趣到要問這種關乎隐私的問題。
來栖曉沒注意到毛利蘭若有所思的眼神,他看見了大廳的标示牌,眼睛一亮:“出口就在那邊!”
毛利蘭趕緊打消心裡的想法,兩人步履匆匆地走進出口所在的大廳,神經緊繃,做好了大廳裡徘徊着五六七八個保安的準備。
出乎意料地,大廳裡并沒有怪模怪樣的“工作人員”,隻有一個人……
一個人?
來栖曉瞪大了眼睛,看清了倚在門邊的人的臉。
那個人還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時一樣,穿着那套他太久沒見以至于有點陌生的校服,脖子上挂着萬年不離身的老式耳機,藍色的眼睛像海洋一樣波瀾不驚。
對于還是小學生的他來說,結城理既是偶像也是長輩。
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遇見自己最崇拜的學長實在是太尴尬了,來栖曉簡直不敢想象結城理在這裡看見了什麼。
但是還有比對方可能看見自己全部黑曆史更可怕的事,那就是學長已經去世六年了。
“你們終于出來了。”結城理平靜地打招呼。
他們還住在一個屋檐下的時候,來栖曉時常因為自己年齡太小而感覺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結城理也會這樣敲他的房門,叫他來樓下看電視。
來栖曉張了張嘴:“……結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