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機的鏡頭裡他們額頭的汗滴肉眼可見。
胸膛劇烈起伏喘着粗氣道:“下一首歌讓你們來點,我們随機選一位觀衆。”
鏡頭掃視觀衆區,屏幕上的畫面也呈現着台下的觀衆。
大家屏息斂聲都祈禱好運能降臨到自己身上。
台上的白樂行拿起話筒倒計時。
“……三,二,一。停。”
鏡頭停在後區的一位女性觀衆上,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反應過來後迅速低下頭在手機上打下自己想聽的歌曲。
所有的畫面我都用相機記錄着。
那位女觀衆在手機上打出——浪漫晴天
這是Bahati去年12月剛出的單曲,歌詞浪漫,節拍較快,像剛在一起的戀人們。
“天地在輪轉 我們在靠近”
“四季更疊 氣息交織夢的海岸”
“你出現的晴天 是我的浪漫”
……
陰雲密布一束陽光撕裂蒼穹,灑在了巷子裡。
“我們牽手跑進雨幕 等待晴天降臨。”
天晴了,城市上空出現了一道圓形的彩虹,那時高空的彩虹不同于地面的半圓,它是圓滿幸福的圓。
“今日是晴天 你我心跳同頻”
“我們共享一個心髒。”
“噗通,噗通,噗通……”
一陣心髒的悸動聲。
夏濯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扣進我的指縫裡,很奇怪我隐約聽到了他的心跳聲。
每一首歌詞結束後,他們都會和台下的觀衆進行互動,大部分時間都是祁遇和白樂行兩人拿着話筒回複。
夕陽餘晖撒下,音樂會也接近尾聲。
海洋接住太陽下沉的身軀,陽光浮躍在海面。
還有最後兩首歌。
升降台下降,十分鐘後四人再次出現時換了統一的淺藍色服裝,手裡捧着一束開得燦爛的繡球花。
我覺得花很好看,想着下次可以送給夏濯,回去搜一搜看看叫什麼名字。
不等我回去搜,屏幕上已經出現了這種繡球花的名字:無盡夏。
歌名閃現在花團裡:世間不是春天,我們唱着春天。
作詞:Bahati,許也,虞祈
……
友情演唱:許也,虞祈
舉起相機的手緩慢垂下落在腿上,盯着屏幕上被方框框住的名字。
許也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太像了,出現時讓我不禁恍惚,以為那是自己的名字。而做為一位從事影視相關的人,我無比明确那方框代表着什麼意義——死亡。
隻有離世的人名字出現在熒幕上時會被框住。
夏濯察覺我的出神,輕聲詢問:“怎麼了?”
我搖頭沒說,他不懂那兩個名字被框住的含義,現場也隻有小部分觀衆知道。
“我很微小我想對生活微笑。”
這句歌詞他們把話筒遞過了台下的觀衆。
在觀衆的歌聲裡我也聽見了音響裡夾帶着那聲微弱的歌聲,如清風徐來,輕柔帶着韌勁。
“世間不是春天,我們唱着春天。”
這句歌詞裡我也聽到了不在現場的聲音,如磅礴升起的太陽。
……
“如果世間不是春天,請你唱出你的春天。”
“呯”的一聲,舞台四周撒出萬千粉色花瓣。
粉色花瓣與橘色天際融為一體。
最後一首歌台上出奇的安靜了幾秒。
我疑惑以為他們是不舍得結束這場的音樂會時,祁遇舉起話筒聲音無常但我察覺到了他藏起來的那絲難過。
“最後一首歌是送給兩顆星星的。”聲音的嘶啞無處可藏,“他們曾經的夢想是來到南粵上學,定居,生活。命運卻把他們永遠留在了十八歲那年的無盡夏花叢下。”
“今天來到廣州開音樂會,帶着他們來一起看看這座他們向往的城市。”低頭看向懷裡的無盡夏,“這是他們喜歡的無盡夏,它的花語是短暫離别,終将再次相聚。很高興今天在廣州和大家見面,祝你們如無盡夏在夏天裡熱烈的盛開。”
屏幕上的無盡夏再次盛開,一行字體浮現:送給許也,虞祈以及今天到場的觀衆們
希望你們生命裡的這場驟雨早日停歇,迎來無盡夏日。
“嗚嗚……”
聽見隔壁傳來的哽咽聲,是剛才和我對視的女孩。
她哭得泣不成聲,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我翻出包裡的紙巾遞過她,她愣了瞬接過紙巾,“謝謝。”
瞥見她放在腿上的照片。
照片裡兩男兩女站在一起,身後的天空被染得通紅,湖面映着朝霞。
看得個大概,離得遠看不清他們的模樣。這個行為也不太禮貌,我收回了目光。
台上的樂聲響起。
“暴雨驟然落入地面 浸滿世間”
“滿身泥濘 剝離皮膚”
“世界被按下靜音 是誰剝奪我的聲音”
……
傾盆大雨從城市上空落下,淋得萬物措手不及。
人們慌亂的奔跑在街道上,一輛汽車從公交車站駛過濺起水窪,汽車的鳴笛遠去消失在雨幕裡。
“星辰在白日隐去 在夜晚浮現”
“請到我的懷裡”
“感受 我的心跳”
“觸摸 我的脈搏”
“請聽見 我對你的思念”
“請讓我聽見 你的聲音”
暴雨裡男孩對着女孩比劃着手語,似乎在告訴她不要放棄,和他一起奔跑起來。
“世界被按下靜音 你獨聽我的心跳”
……
“世界被按下靜音 請你用心來聽”
“這心跳的節拍 世界的旋律”
“請聽見 我對你的思念”
“請讓我聽見 你的聲音”
屏幕上雨停了,無盡夏盛開将他們包圍。
“聽不見 我的聲音”
“聽見 我喜歡你”
“人潮散去 你清楚地在我眼前”
“雨水映出天空”
“這驟雨 終于停歇”
“落日親吻世界”
落日墜入了海洋,舞台上方噴撒出無數彩色紙片,還有無盡夏花瓣和泡泡。
台下的觀衆伸手接住那紙片與花瓣,揮舞手裡的旗幟。海平面上的夕陽最後的光芒綻放,落在那無數旗幟上,裹住這場舞台。
“Bahati!Bahati!Bahati!……”
屏幕上無盡夏花叢漸漸模糊,變成一副模糊的缤紛色彩的畫布,一行手寫字體漸顯。
“感謝這個春天 我們在廣州相見。”
一行很短的字卻有四種不同的字體。
把相機焦距調好,拍下這塊屏幕上的這行字。
在漫天的紙片花瓣泡泡下,我牽起夏濯的手,在落日裡靠在他的肩上。
祁遇:“今天的音樂會到此結束。”
林閑晝:“謝謝大家在今天不遠千裡的到來。”
奚歸舟:“回去的路上大家注意安全。”
白樂行:“我們下一場北禾見!”
輪流道别,四人齊齊彎腰鞠躬向觀衆們道謝。
而最後他們的目光都有瞬間落在我旁邊的兩個位置上。
旁邊的女孩子收拾好東西起身準備離開了,路過我時她停下腳步再次向我道謝。
散場後我和夏濯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也收拾好東西離開現場。
走到門口時,工作人員遞給我們一人一束無盡夏,“是Bahati樂隊送給今天到場觀衆的禮物。”
花束上有定制的卡片。
“Toujours chaleureu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