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低等蟲族在邱意晚視野中已經完全變成了能量團。
“小媽媽!”程陽的蠍尾再次絞碎幾隻兵蟲,他眼睜睜看着邱意晚踏入蟲潮。
酸液唯獨對蟲母無害,邱意晚就這樣站在四濺的酸液上,骨翅舒展。
這是築巢期蟲母的進食姿态。
邱意晚的指尖刺入兵蟲胸腔時,複眼深處還殘留着一絲清明。
他感覺自己的理智在尖叫,但手指卻從兵蟲胸腔取出了蟲核。
邱意晚急不可耐地往嘴裡塞,碎裂的晶體劃破他的嘴角,血珠墜落。
“别吃這個!”程陽的腦袋貼過來,蠍尾溫柔地纏住邱意晚腰,“這些劣等品的純度不夠,小媽媽應該先吃我.....”
“剛剛就說不要拒絕我。”他又嘟囔了一句。
邱意晚猛地拍開他的手。
“不要......”邱意晚踉跄着後退,他這時候又勉強克制了進食的本能。
程陽吻住他受傷的唇角,蠍尾從儲物櫃勾出一隻營養液。
他的小媽媽總是很容易心軟,比如接受不了用兵蟲築巢。
緩慢的進食反而讓饑餓感更強,邱意晚覺得胃在抽搐,但這樣反而讓他清醒了幾分。
若是連本能都無法控制,那和沒有神智的野獸又有什麼區别。
邱意晚的進食本能惹到母巢網絡輕顫了一下,但離得近的,便不止是不是輕顫。
蘭德爾隻覺得自己餓得厲害,他快克制不住進食本能。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看着指骨正不受控地增生。
這具身體在響應某個陌生的母巢頻率,他和某位蟲母共感了……
真是讓人讨厭的感覺,這種被強制牽動的感覺。
他的理智正被蟲族本能撕成兩半。
蘭德爾将手指往裡縮,指尖彈出了骨刺,全身的神經節震顫。
這是他基因鍊對蟲母共感的本能反應。
“教授?”助理抱着數據闆後退半步,他隐約覺得眼前的教授有點不太對勁。
蘭德爾咬破舌尖,讓自己清醒了一些。
特制的鏡片很好隐藏了他已經無法拟态的複眼。
“葡萄糖。”蘭德爾剛說完,助理便将幾支玻璃管遞過去。
玻璃管中的葡萄糖早被蘭德爾換成了抑制劑,幾口下去後,他抑制住了蟲化本能。
“繼續彙報。”蘭德爾開口。
“天藍星實驗室的樣本……被劫走了。”助理調出全息投影,“根據監控,劫走三代蟲母的,疑似蟲族王族……”
“無趣至極的消息。”蘭德爾操縱着激光刀,甚至吝啬給助理一個眼神。
“可是......”
助理咽下後面的話,因為他看到蘭德爾回頭看向了自己。
“抱歉,教授。”
“三十分鐘。”蘭德爾施舍給他一個眼神,“我要r系列的樣本。”
助理聞言臉色大變,立刻往外跑。
等助理跑出實驗室,蘭德爾才松了一口氣,然後關閉了實驗室。
他扯開領口,鎖骨處浮現出蟲紋。
實驗室的玻璃勉強映出他的模樣,人類拟态已消失大半,綠色的複眼出現。
“有趣。”蘭德爾感受着母巢網絡帶來的共鳴,“居然能讓處決者倒戈......”
他腦海裡,某個身影逐漸出現。
陌生的蟲母……
全新的共鳴頻率撕扯着他的胃,蘭德爾猶豫了幾秒,然後拿刀剖開了自己腹部。
裸露的器官空氣裡痙攣。
不止是胃部。
蘭德爾試圖理解這位蟲母現在的狀态,大概不僅僅是饑餓,還是築巢期?
這個人造蟲母的精神力似乎和初代有很大的區别,并沒有什麼壓迫感,反而是舒服。
“叛逃者……”蘭德爾舔舐了一下手術刀上的酸液,口器被腐蝕到潰爛又很快長好。
疼痛讓他可以從蟲母的共鳴頻率裡勉強逃脫,恢複一些清明來思考。
他調出星網懸賞令,對于人類而言,費大功夫建造的蟲族研究所被毀也是個很大的損失,所以在星網各處都放出了三代蟲母的照片來對三代蟲母進行信息懸賞。
蘭德爾的指尖懸在邱意晚沉睡的面容上方。
他嗅到了一些過分甜膩的味道。
這是……蘭德爾很快反應過來這味道是從他的腺體分泌出的。
他還沒有真正見到這個新生的蟲母,隻是單純共鳴,就被誘導進了求偶期。
“本能……低級的本能反應。”蘭德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嘲諷誰。
他往自己的頸動脈注射了雙倍抑制劑。
但蘭德爾仍然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快得不正常。
一個月前,初代母巢的意識波就席卷了整個星系的母巢精神網,下達了對叛逃者和三代蟲母的處決指令。
“早該想到的……”蘭德爾歎了一口氣,“能讓處決者叛逃的母巢肯定過分動人。”
可惜他作為比程陽更早的叛逃者,根本沒理會初代的話,也沒把眼神分給新生的蟲母。
他讨厭基因裡自帶的臣服本能,所以會背叛初代母巢,自然也不會對新生的蟲母有什麼好感。
現在卻多了幾分後悔。
早知道該注意的,現在倒是讓一個年幼的雄蟲搶了先。
“處決者選擇了新王……”蘭德爾自言自語,“我或許也該去試試。”
能讓他精神震顫成這樣,說明這個新生的蟲母離他極近,不然不會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當助理帶着樣本回來時,蘭德爾已經恢複成平日裡的樣子。
“查數據。”蘭德爾沒擡頭,手指翻閱着一些樣本資料:“獵戶座近一月所有星艦劫持案的報告,以及——"
助理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輕笑聲。
蘭德爾屈指敲了敲桌子:“黑市流通的蟲族信息素交易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