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艙壁突然傳來規律的撞擊聲,打斷了他們談話。
卡爾諾的螯肢下意識地砸進操控台,副官被吓了一跳,縮在了艙門陰影處。
“碎星帶。”卡爾諾很快做出判斷。
兵蟲們立刻停止騷動,複眼齊刷刷轉向首領。
剛剛大概是被碎星擦到了。
蘭德爾擦拭鏡片的動作頓了頓。
“幾艘星艦散開前進。”卡爾諾的螯肢點了點星圖投影。
副官聞言立刻用意識波将命令傳遍整支艦隊。
幾分鐘後,艙門外傳來兵蟲甲殼摩擦的聲響,卡爾諾的副官出去看了一眼,回頭:“頭兒,偵察隊說七點鐘方向有東西在跟。”
蘭德爾閉了閉眼,觸動了一下腦海裡初代的精神力,精神網散開。
很快,他睜眼:“六艘人族偵察艦,還有……”他皺了一下眉,“初代麾下的清道夫,至少三十隻。”
「襲擊炮準備」
兵蟲們的意識波傳來。
卡爾諾人形拟态消失,變成戰鬥形态,然後給了蘭德爾一個眼神:“你去觀測窗前,辨認下蟲紋。”
極光流淌的深空中,蟲群正用螯肢撕扯人族艦船。
蘭德爾眯起眼,覺得實在有趣。
那些清道夫尾鈎上的紋路與程陽蠍尾上的紋路驚人相似。
“看錯了,居然是是原生種時代的清道夫。”他嗤笑了一聲,“它們在……朝拜。”
卡爾諾的蟲翼突然僵住。
當年他率領變異種在星海裡稱王稱霸時,遇到的最大劫難就是這些原生種清道夫。
這些惡魔撕碎了他五分之一的兄弟。
很難想象,這些純粹的戰鬥機器居然會溫順地簇擁着什麼。
“改變航道。”卡爾諾沉默了幾秒,“把跟蹤者引向碎星帶。”
他還是不太确定這些跟着的蟲族到底是什麼想法跟着。
萬一……是不好的。
畢竟這些原生種身上的問題太多,他們是被初代驅逐的,初代接替了原初的蟲母位置後,這些原生種卻并不擁護他,甚至産生了弑母的行為。
有着這樣的前科,卡爾諾很難相信他們。
蘭德爾按住他:“改變航道就要繞路,你确定你艦隊的能源……”
“大不了變成蟲形直接橫渡星海,”卡爾諾根本不在意這個問題,“傳令!所有單位向左側星雲散開!”
蘭德爾看着蜂擁而出的星盜艦船,輕笑了一聲。
這位新生蟲母還真是魅力無限,卡爾諾還沒有和他正式見面,居然就為了他舍得去死戰一番,甚至丢掉自己這麼多年攢下的星艦。
蘭德爾看着卡爾諾跑到駕駛台,将艦隊行駛的方向掉了個頭。
幾艘人族偵察艦下意識跟上。
但還沒等卡爾諾他們攻擊,清道夫群就繼續圍住人族的偵察艦。
“跟着!發射襲擊炮。”卡爾諾下了命令。
副官點頭,然後拍下按鈕。
透過爆炸火光,卡爾諾看見人族偵察艦的舷窗裡閃過驚恐的臉。
他嗤笑了一聲。
這些蝼蟻永遠學不會教訓,幾百年前他們追擊原始種的蟲母就被打得節節敗退,現在居然還敢在蟲母身上動心思。
「痛……好痛……」
有一點熟悉的意識波突然刺入腦海。
卡爾諾的複眼瞬間充血,他恍惚間看到了一幕:那位新生的蟲母曾蜷縮在實驗艙中,人類用激光刀剖開了他的生殖腔。
“操!”螯肢穿透金屬闆,卡爾諾氣得發顫:“真是讓他們死得太輕松!”
蘭德爾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感應了一下。
“你的信息素腺體和蟲母的某個片段共鳴了?”
他很快猜到答案,“那個人造蟲母曾經的求救信息素染在了這群人身上。”
他們話還沒說完,清道夫群就穿過火焰追了上來。
卡爾諾頗有些暴躁:“陰魂不散的東西!”
“甲殼震顫頻率每秒三次。”蘭德爾突然貼到舷窗前,“它們在跳求偶舞,或者說給蟲母的獻祭舞?”
“這些清道夫居然真的是來朝拜的……”
卡爾諾卻懶得再聽蘭德爾的分析,他轉頭看向副官:“等會兒離開碎石帶就停下,假裝補給,把星艦扔了我們跑路。”
蘭德爾往他手裡扔了一塊純粹的蟲族信息素:“到時候把這個放星艦裡,能騙它們一段時間。”
“操!你早該拿出來!”卡爾諾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星盜艦全部亮起全部信号燈,清道夫群随着跟過來。
主艦卻趁機熄了引擎,死氣沉沉地飄向暗處。
“變成蟲形。”卡爾諾踹開艙門。
兵蟲們不再維護人族拟态,露出蟲形本體。
星盜艦和碎石帶恰好掩護了他們離開。
清道夫群還以為他們停在這兒休息,一樣沒動。
跑出去好遠,卡爾諾才往回看,看着那群一動不動的家夥,嘲諷,“蠢貨,難怪蟲母不跟他們鍊接。”
卡爾諾一邊說着一邊用螯肢拍碎迎面而來的冰晶,然後分泌出更多的黏液将自己裹起來保暖。
副官跟在卡爾諾旁邊,用螯肢勾住蘭德爾的人類助理,那小子裹在透明薄膜裡抖得像篩糠。
蘭德爾不滿地看了卡爾諾一眼:“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蠢貨。幼蟲才會用黏液保暖。”
“閉嘴!”卡爾諾的螯肢掃過蘭德爾脖頸,“那個……他還有氣嗎?”
卡爾諾的頭朝助理方向偏了偏。
副官敲了敲薄膜:“活着,但皮膚開始發紫。”
“人類真脆弱。”
卡爾諾說了幾句,想起蘭德爾說帶上這個助理是因為他把自己的實驗數據都給助理保管。
又想起蘭德爾的實驗和蟲母的信息素這些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