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邱意晚的指尖點上三人眉心,褪色的金絲在中途崩斷。
幼蟲們集體轉向了醫療艙。
是夜,醫療艙的地毯上積着三灘不同顔色的血泊。
程陽惡狠狠瞪着正在吸食他血液的幼蟲:“再敢蹭過來就剁了你們!”
“處決者閣下連自己的血脈都嫌棄?”
蘭德爾慢條斯理地将針管紮進幼蟲身體,血液順着針孔進入,“還是說......”他突然貼近程陽,“您怕這些小東西分走王的寵愛?”
卡爾諾的螯鉗直接捏開蟲卵,血澆在顫動的胚胎上:“直接澆就是了!蟲族哪兒有那麼弱!”
卵殼瞬間鍍上血色的光澤,吓得程陽一尾巴抽飛半空中的卵。
邱意晚将滾落的蟲卵攏進懷裡:“輕點喂。”
程陽不情不願地再次割破手腕,看着幼蟲們蜂擁而至。
當第一隻幼蟲長出蠍尾時,程陽拽過邱意晚的衣袖:“它們學我!”
然後尾鈎懸在幼蟲頭頂,“媽媽明明說過最喜歡我的尾巴......”
邱意晚愣了一下,他有說過這句話嗎?
好像沒有。
“真可憐。”蘭德爾督了他一眼。
卡爾諾突然拎起自己那隻幼蟲晃了晃:“老子的蟲紋就配長在螯鉗上?”
他粗暴地掰開幼蟲口器,将血直接灌進食道,“把紋路刻在頭上!”
混亂持續了好幾天。
程陽喂養的幼蟲長出蠍尾,蘭德爾照料的蟲卵破殼後自帶骨刺,卡爾諾的血則讓幼蟲們長出螯鉗。
直到某隻到處偷喝的幼蟲膨脹,它甲殼上的紋路竟交織成鎖鍊圖案。
“媽媽......”它撞破防爆玻璃,尾鈎纏住程陽的蠍尾尖,“爸爸......香!”
程陽的蠍尾驟然繃直,尾鈎懸在幼蟲頭頂顫抖:“這小崽子喊誰呢?”
“顯而易見。”蘭德爾眼睛閃過冷光,指尖輕點幼蟲的骨刺,然後把它抱過來,“畢竟某些蟲自己都是幼崽......”
程陽的骨翼炸開,他咬破舌尖,然後将混着毒液的血抹在幼蟲額頭。
“蓋個章就是我的!”
邱意晚歎了一口氣,怕這幾隻雄蟲打起來誤傷了幼蟲,便将幼蟲放到了一旁。
他指尖撫過程陽滲血的唇角:“它們的每一次進化......”
邱意晚拽過蘭德爾的手按在幼蟲骨刺上,“都像是我們共同的重生。”
說話間,他想伸手去撈一隻正啃咬程陽發梢的幼蟲,卻被少年用蠍尾卷住手腕。
“它偷學我的蟲紋!”
程陽的複眼泛起蜜糖色,他拎起幼蟲的後頸皮晃了晃,“這小家夥連毒腺都沒有......”
被倒吊的幼蟲突然蜷縮成球,尾鈎“啪”地彈出一根與程陽毒針毫無二緻的尖刺。
蘭德爾嗤笑了一聲:“程陽少爺,需要我教您遺傳學基礎嗎?”
深夜。
程陽的骨翼割開通風管道。
白天的畫面在他腦海中循環播放。
那隻該死的幼蟲頂着與他相似的蟲紋,竟然蜷在邱意晚頸窩酣睡。
保溫箱裡的幼蟲們正在褪殼,新生的甲殼浮現出深淺不一的紋路。
程陽的指尖燃起火焰,卻在觸及幼蟲的瞬間又收回。
“真遺憾。”
蘭德爾倚在門框上晃了晃光腦,全息屏正播放着少年手持火焰的畫面。
“您猜王看到這段錄像,是會罰您清掃育兒室,還是……”
程陽的尾鈎堪堪擦過蘭德爾脖子:“删了!”
“求人的态度真特别。”蘭德爾看了他一眼,“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把王第一次的蛻鱗樣本給我......”
他忽然噤聲。
暗處傳來窸窣響動,卡爾諾抱着能量塊推門而入。
卡爾諾的胸甲上趴着三隻幼蟲。
“該喂夜宵了。”
他說着抛來幾塊晶石,幼蟲們立刻棄了程陽撲向食物。
其中一隻啃着晶石擡頭,複眼裡流轉着與卡爾諾相同的暗紅。
邱意晚就是在這時裹着絨毯出現的。
他的頭發還沾着醫療艙的黏液,然後指了指滿地狼藉:“誰解釋?”
三雙手同時指向對方。
“程陽縱火!”
“蘭德爾勒索!”
“卡爾諾帶崽子偷吃!”
幼蟲們集體躍起。
有蠍尾的纏住程陽手腕,有骨刺的勾住蘭德爾衣擺,帶螯鉗的則滾進卡爾諾掌心。
然後是異口同聲——
“餓!”
“再打架就都去睡甲闆。”
蟲母輕拍幼蟲堆,某個試圖啃咬同伴的小圓球立刻被拍扁成餅狀,又很快恢複。
然後他用尾鈎纏住邱意晚一根手指。
程陽站在幼蟲堆旁咬牙切齒,當幼蟲一撒手,他就拽過蟲母的手腕,然後将額頭貼在邱意晚掌心。
“我的蠍尾比它們好看多了......”
幾日後,星艦在隕石帶劇烈颠簸,舷窗外漂浮着望不到邊際的太空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