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祈野把她的行李搬進公寓門口,擡頭道:“被套洗漱都是新的,可以直接用,過來,錄個指紋密碼。”
林鸢打量着房間:“你這地兒,準備這麼充分,不會是藏小情兒的吧,我可不想哪天來個姑娘登門跟我扯頭花。”
段祈野按着她的手指往密碼鎖上壓:“林小姐,我才剛回來不到三天,真有這麼一人,在這兒守活寡呢?”
他頓了頓,揶揄道:“倒是你,找男模找炮友聽起來都很有經驗,心髒的人看什麼都髒。”
林鸢:“............”
這叫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段祈野聲音沉沉:“不許把野男人帶回來。”
林鸢咬牙切齒:“不會。”
滴的一聲,顯示指紋錄入。
她擡頭提醒道:“把你的指紋删掉,萬一你擅自進來,我不放心。”
“不是要七号提供服務麼?”段祈野舊事重提,“上.門.服.務,随叫随到,删了幹什麼?”
林鸢忍無可忍:“你去死吧。”
她難得羞赧,眼尾也跟着紅,整張臉看上去漂亮又生動。
段祈野很輕地笑了下,把手機屏幕給她檢查:“删了,現在這裡是你家了,晚安,早點休息。”
林鸢看着他幹脆利落轉身,頭也沒回進了隔壁門,有點恍然。
什麼她家,不過又是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搬離的暫留地罷了。
她帶上門,在房間裡逛了一圈,的确是沒有人住過的痕迹,看上去有點冷清,但裝修的風格和家具高度,意外的适合女生。
“萬惡的資本主義。”林鸢看着房間内低調又昂貴的家具,人生的分水嶺果然是羊水。
她懶得收拾,隻是拿着睡衣和洗漱用品,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後,躺到床上。
原本以為很困,真安了心躺下來,卻毫無睡意。
于是側過身,點開了段祈野之前拍的片子。
片名當然是聽過的,有天賦的人做什麼都會很厲害,當初他的處女作一出,在圈内就小有了名氣,隻是林鸢賭氣,看到他的名字都會避開,更别說品鑒他的作品。
直到現在。
一個小時後,林鸢伸手扯床頭櫃上的紙巾,一邊抹眼淚一邊低聲罵:“拍得這麼煽情,要死啊。”
她原以為像段祈野這樣的公子哥,不知民間疾苦,但他的主角,是人性複雜的平凡人。
沒有炫技,沒有浮誇,隻是用最純粹的鏡頭,就能讓人産生共情。
她在這些角色裡,明明和自己毫不相幹,卻像是萬千委屈終于找到了輸出口,被人輕柔地安撫了。
隔壁傳來手機鈴聲,林鸢回過頭,才意識到是段祈野的手機在響。
“這隔音效果,沒想象中好。”林鸢嘀咕着打開下一步片子,“這麼晚,誰找他?”
段祈野從浴室裡出來,彎腰拿起放在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是發小周瑾川。
電話那邊問他:“剛忙完,今天治療怎麼樣?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不,想起第一次見面了。”段祈野道,“但隻有很短暫的閃回。”
周瑾川笑了聲:“早知道見林鸢這麼有效,也不至于七年來就靠着你們倆那點聊天記錄拼湊過去了,拿着空白卷填空的感覺好嗎?”
“滾蛋。”段祈野聽出了他的揶揄,“你們以前跟我說,是我追的她。”
“不是嗎?”周瑾川毫無愧疚之意,“那就是蘇昱他們瞎說,我對你們倆的戀愛細節不清楚。”
一群損友。
段祈野懶散靠着床沿:“現在除了林鸢,沒人清楚。”
周瑾川感歎:“老實說,挺佩服你的心态,什麼都不知道,面對她還能這麼坦然。”
“從她的反應就知道,她讨厭我,再壞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段祈野摸到床頭的煙盒,“不說了,早點睡。”
周瑾川嗯了聲:“下周記得按時複診,挂了。”
段祈野低頭咬了根煙,撥弄着打火機,朝着露台上走。
推開玻璃門,餘光看到隔壁多了道影子,影影綽綽,轉過頭,就見着她披着寬大的外套,松松地挂在肩膀上,纖白的小腿和細窄的手腕都暴露在風中,露出的皮膚在月光下幾近透明。
隻有嘴唇是豔紅色,含着根煙,卻沒點。
段祈野很輕地蹙了下眉:“你會抽煙?誰教的?”
林鸢擡起頭,跟他碰上視線,才發現他們的露台隻一牆之隔,翻身就能過來的距離。
煙是甯白的,她很少抽,隻是剛看完片子心裡堵得慌,想出來吹吹風,才發現沒這個習慣,身上連個打火機都沒有。
林鸢也跟着皺起了眉心,覺得這問題問得實在是可笑:“不是你教的嗎?就知道給人傳染壞習慣,還好意思問。”
說完這句話,她就見着男人原本鋒利的五官驟然變得柔和,舒展開來。
他很輕地吸了口煙,緩慢吐出,煙霧淡化了他的眉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甚至,因為這個回答,眉梢間都帶上了幾分愉悅。
林鸢動了動唇,不該提,就不該舊事重提。
怎麼教的,當然是他吸了一半的煙,遞過去送到她嘴裡共享同一支。
煙味很淡,帶着薄荷的清香,卻也成功讓她嗆到咳嗽,然後被她報複性地吸了一大口,仰頭堵進他的嘴裡。
段祈野目光沉沉,開口道:“過來。”
不是命令的口吻,卻讓人下意識想要聽從。
林鸢走到露台邊上的時候,才從回憶裡反應過來,想往後退,脖頸卻被對方擡起的掌心握住,整個人被那個力道抓了過去。
呼吸交纏中,唇上還未點燃的煙碰到了他叼着的那根。
林鸢呼吸急促,體溫蒸騰。
觸碰的那一霎那,黑夜裡亮起一點猩紅。
段祈野微垂着眼,寬闊的大手掌控着她滾燙且顫抖的後頸。
愉悅出聲:“幫你點煙,亂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