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好似有一陣嗡嗡聲,助眠曲般迷惑這阮姣姣。
就在阮姣姣即将要睡着時,她的唇忽的被什麼東西觸碰了下,很輕。若不是周圍的水波觸動,她完全察覺不了。
嗡鳴的聲音被一道輕柔的歌聲的取代,阮姣姣側眸看去,一雙大手卻擋住了她的眼。
“焱珑,是你嗎?怎麼了?”
焱珑的手冰涼的,冰在她眼皮上很舒服。
焱珑臉上的斑駁傷口已然不見,貌美如妖姬的臉散發着,如那海底的銀草般的白玉光。原本修長的腿已然變成飽滿的魚尾。
魚尾有力在水中滑動着,如死神鐮刀般的黑色魚尾俨然成為一道成熟雄性的标志。
他卷曲着的墨發如同墨色的海藻,遮擋住他狹長的眼眸,焱珑的模樣與先前從火堆裡走出的活死人大大不同。
“阮姑娘,方才那白光是攝魂的魔光,你握着我着手,我帶你遊過去。”
阮姣姣才不信焱珑這一套,一巴掌拍到焱珑手上。
“撒開你的手。”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她可是他主子的主子。
阮姣姣狐疑地打量着焱珑,他一身黑鬥篷幾乎将他整個人遮蓋掩飾。
焱珑浮在水裡,也不動,任由阮姣姣打量。
“你和這小鲨魚是同類吧,要不然,它怎麼這麼護着你?喲喲,你看看,還沖我扭屁股呢。”阮姣姣用手彈彈小鲨魚的頭,詫異道。
“阮姑娘,往前走吧,魔尊屍身埋藏的地方快到了。”
阮姣姣從那團銀草上飄過,許是對那銀草實在是過于好奇,許是那銀草下有些什麼東西,阮姣姣鬼使神差地探入那銀草之中。
她有想過地下的地面的會是柔軟的,也有想過地下的草會吃人,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一腳踩下去,竟落了空。
如幕布破碎,撕下華麗的一角,華美的大廈瞬間化作齑粉,充滿泥濘和灰沙的坑洞,巨型骨駭出現在她眼前。
和史前恐龍那麼大的巨骨頭籠罩住她的頭,她透過窟窿衍看着上方的焱珑。
骨駭渾身泛銀光,無數銀草從骨頭裡生長出來,以骨為壤,供養着滿天的銀草,被海水浸泡多年,被黑紋覆蓋的白骨絲毫不見破損。
從阮姣姣的視角看去,樹高的骸骨如迷宮般橫亘在她身前,阮姣姣跨過面前的骸骨,順着她頭頂的脊柱往後走去。
直到此時此刻,阮姣姣才明白自己的渺小,在巨大的如礦洞般的深坑内,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感到分外凄涼以及憤怒。
光是站在着白骨旁邊,阮姣姣便感覺心緒不平,一股狠戾的躁動攪的她心浮氣狂。
看着身側的焱珑,她按住心中肆虐的殺意,屏氣捏拳往前走。
阮姣姣剛往前走了一步,心中的殺意就徹底沖破了她的頭腦。
理智?冷靜?寬容?通通化為烏有。
焱珑的情況同算不得太好,不過相比于阮姣姣目标對外,他明顯是把自己當做了敵人。
甚至不惜手捏劍刃,隻往自己身上去捅。
腹部以下全是血,眨眼的功夫,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大片的鮮血充斥着她的眼,咬破舌尖血,空腔中血腥味湧出,神智清醒半分,她一腳揣着焱珑的後背,踩着他的手往上爬去。
這怪坑有毛病,她怕不是被坑了。
她就知道,一跟着這謝道钰,就準沒好事。
阮姣姣慌不擇路地往上遊,心裡把謝道钰這厮罵了一個底朝天。
該死的,坑死她了。
就知道遇到謝道钰這撕準沒好事。還有焱珑那人,整天黑着一張臉,怪嗖嗖的。
“你去把我屍身上的定魂燈拿下來。”
謝道钰的聲音在阮姣姣腦海裡響起。
阮姣姣往上遊的動作定住。
“那麼危險的地方,你讓我去送死?這可是在海底,若是我犯了癔症,我必死無疑!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再說了,這都一堆白骨了,拿了定魂燈又怎樣?你架着白骨出去溜達嗎。”
“謝道钰,要不我再為你找一副身體,這堆白骨真的沒什麼用了。就算我幫你拿走定魂燈,你還能讓白骨重新長出肉來?。”
阮姣姣試圖讓謝道钰打消這個念頭,主要是這副屍骨太詭異了,說不定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招。
什麼東西在她身上發熱?
阮姣姣心神意動,反手往身上的摸去。
這時那條還沒斷奶的小鲨魚過來,準确來說是往焱珑的方向遊去。
焱珑還在原地打滾,血琳琳的鮮血将周圍的海水染紅。如墨汁入水般滴入清水,無數紅色線絲在海裡糾纏纏綿,無聲地包裹着焱珑。
焱珑寬大黑袍下,兩條雙腿在黑布之下起伏交纏。
阮姣姣得了巧勁,正好奇焱珑的真身是什麼物種時。一點魚尾出現在她眼前。
黑色的魚尾在水中拍動,一點一滴的動作皆讓這如黑曜石般的魚尾在深海裡閃爍。大片的黑布随着海水浮動蕩漾,但那露出的那一點魚尾,讓阮姣姣腦子一片空白。
一瞬間,各種各樣的念頭紛至沓來,好壞參半。
這……可讓阮姣姣可謂是驚訝的同時玩心大起。
這……阮姣姣的手已經摸向了焱珑的魚尾。
在手指觸碰到的瞬間,那魚尾狠狠一顫,像一把鐵扇,就往她臉上撲去。
阮姣姣動作則更快,抓住焱珑反抗的間隙,就把住魚往後脫,嘴角不自覺撚起一抹笑。
她怎麼有一種魚民豐收的錯覺?
一把撸起焱珑的魚尾,拖着他離開了海底。
撲騰一聲,阮姣姣重新回到大海龜身邊。
“咦?謝道钰人呐?”阮姣姣把焱珑像擺海星一樣放在龜殼上,眯眼尋找着謝道钰的身影。
阮姣姣從龜殼上撿起一條長蛇。
長蛇七寸有着一大道傷口,稀薄的皮肉鍊接着它的身子,原本油潤的蛇皮已經變得粗糙幹巴,渾身冰涼。
阮姣姣用手指點了下蛇頭,毫無反應。
“謝道钰,你可别死啊,我可還指望着你日後幫我對付徐懷清,喂……你……”
阮姣姣用手按壓着蛇的心髒,頻率穩定的給它做心肺複蘇。
“阮姑娘,你别按了,魔尊大人的這具肉身被命骨被剔,這句肉身毀滅隻是時間問題,大人這幾日又和徐仙尊多番交手,魔尊大人……”
焱珑重新用黑袍蓋住他的臉,低頭躲避着阮姣姣的視線,一一道出謝道钰所做的事件。
阮姣姣一聽,這謝道钰和徐懷清交手是為了她,還有他身上缺失的命骨,說不準就是霞嬌提到的為了救她而挖去的那塊骨頭。她原本想撂攤子走人的心漸漸平靜去來。
謝道钰好歹也是自己的恩人,她如果不救他,說不過去。
“焱珑,謝道钰的命骨是在我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