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了,他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強烈的内心波動。
曾在流淚述說的那些話,在看到她慌張失措的模樣的那一刻,那些不值一提的夜注定成為陪襯。
徐懷清無比清醒,卻又痛恨自己的清醒。
沒有想象中的欣喜,沒有幻想過的甜蜜,甚至沒有一個光明正大的對視。
阮姣姣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牽起了魔尊的手,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他,那他百年的等待算什麼?
那他一個人苦苦的堅持算什麼?
他肚子裡的孩子算什麼?!!!
果然,魔尊一直瞞着他,為的就是獨占阮姣姣。現在看來,所有的掩飾都解釋的通了。
明明隻要在等等他,他就能把姣姣複活……明明……
“謝道钰,你魔怔了,幹嘛一直盯着一個陌生人看?”
阮姣姣刻意壓低的聲音的透過風聲傳到徐懷清的耳朵裡。
徐懷清的周身氣壓降至冰點。
“阮姣姣,你先進去吧,本尊跟某些人還有恩怨未了。”
“哦,那你注意安全。别誤傷我們霜寒城的百姓。”
阮姣姣蹑手蹑腳地,裝作無事發生離開此處。
她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那人就是徐懷清了。敵不動,我不動。先派小卒去試試徐懷清的底也好。
強行忽視阮姣姣逃似的離開,徐懷清深知此行已沒有了意義,看着阮姣姣的身影消失,他的心真的好苦澀,他不明白阮姣姣為何避他如豺狼,他分明是愛她的。
倘若當初他在強大些,倘若當初他再多劈出一劍,倘若他不将阮姣姣帶回宗,倘若他再多些防範之意……
倘若!!!
罷了,走到這一步,怎樣說,都是錯。
“師兄,你還好吧。”
墨長老摸着花白的胡須,踉踉跄跄道。
徐懷清并未開口,臉色更黑一分。
“師兄啊,你早些見到她也好,畢竟她也算忘記過去,不願追究此事了。師兄你早些死心,也好。那時的事,彼此之間都各有難處。事到如今,心知肚明的二人遠遠見上一面,不過是你們最好的歸宿了。”
墨長老對于這個結果,也是唏噓不已。
與百年前相比,他頭發灰白,胡須也白了,俊郎的面容不在,一口卻吧牙齒說話漏風。
他并無大師兄那妖孽般的天賦,他也沒碰見巧之又巧的幸運,他老了,或許不久将走到他這一生的盡頭。
作為大師兄浩瀚修仙途中的一渺渺過客,他或許可有可無,但他是阮姣姣和大師兄感情的親曆者,他也想讓大師兄早些釋懷。
“墨軒,你說她當年也沒有愛過我。”
徐懷清認定阮姣姣是被奸人一時迷惑,他們之間的情意,豈是一個外人能驅散的?
他們之間的海誓深盟,豈是尋常之人可以代替的?
“大師兄,我先去說的那些……唉……阮姣姣當年可能确實愛過你,可人是會變的。
方才你也看的一清二楚,她身邊已經有人了,她……大師兄,你的糾結她看不到,你的接觸她回避,你的情愛她避之不及,或許……”
“是我的錯,若姣姣她醒來,第一個看到的是我,這一切都将會被改寫。”
徐懷清非但沒有将墨長老的話聽去,反倒悔不當初。
墨長老看了看在原地的徐懷清又将視線看向氣定神閑的魔尊,長歎一口氣。
阮姣姣沿着城門往裡走,心裡挂戀着玉冰鶴的病情,她是一刻也不敢停歇。
“城主。”
“嗯?”阮姣姣擡眼看去,一女子巍峨如山的肩頭屹立在她眼前。
“浮将軍?你的傷這就好了?”
阮姣姣清楚記得浮耀光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傷,這不過兩日就好了?起碼得躺上十天半個月吧?
“多謝城主厚愛,末将身體以無礙。”
趁着浮耀光抱拳行禮的功夫,阮姣姣注意到她身側的一纖瘦小生。
男子站在浮耀光身旁就像一株頑強的芽都沒長開的樹苗。見阮姣姣視線落到他身上,男子神色淡淡,微微點頭。
“這位是将軍的相公?”
浮耀光大咧咧的表情一愣,似詫異阮姣姣為何突然提起這個,随即幾息過後,她老實地嗯了一聲。
“鴻商是我相公。”
阮姣姣敏銳察覺,在浮耀光說出這句話後,那鴻商一直抿着的嘴角,溢出些微不可察的笑來。
“哦哦,那我原先怎麼未聽你說起過,需要為你們兩口子置辦些什麼東西嗎?”
“不必,”
不知想到什麼,浮耀光話語一頓。
“城主,若是這批物資裡糖、蜜之類的甜食可否送我些?”
阮姣姣不甚在意的揮揮手:“你等會帶你夫君一起去選吧。”
浮耀光在這男子靠近之時,無論是肢體還是表情頗有些僵硬不自然,但她看那男子,哪怕隻是碰碰浮耀光的衣角,都甚是喜意。
她這個感情小白,都瞧出裡面的不對勁了。加之浮耀光着實有些一根筋,阮姣姣就順手幫這兩二一把。
話落,浮耀光明顯被夫君一詞弄的有些窘迫,倒是身側的殷鴻商主動牽起了浮耀光的手。
阮姣姣看着這一對,不由感觸頗深。
霸道将軍和她嬌弱郎君不得不說的踏上事。
“猴小八,這一次我去雪山之巅,你要一同前去?還是?”
阮姣姣對着伺候老猴的猴小八道。
“我……還是……我們一起去,有我在,你也好知道個去處,我帶你到山水間,那裡我熟悉。”
猴小八把手上的果子遞給老猴,沉思許久才道。
“猴小八,你說這雪山之巅的本源真的能救玉冰鶴一命嗎?”阮姣姣用瓷勺點了一點水珠在玉冰鶴唇上。
在服用吙珠之後,玉冰鶴的臉色紅潤許多,連帶眼下的烏青也好了不少。
可惜身上的溫度燙的吓人。
這明顯不是一個久病初愈的人該有體溫。
“嗯嗯,嗯嗯,在我過了初考,過了中考,又過了中上考,準備去上考的時候,我親耳聽到主考猴說的。“
“他當時說,隻要考過了這一次考試,得到侍猴的位置,按照職稱評選,等到我坐上大侍猴的位置之後,我就有機會看到我們那方世界的本源,沾染聖光。嗯嗯是這樣的,我記得很清楚。”
阮姣姣垂眸,和猴小八相處下來,她也算是了解了這猴子,這猴小八别的本事可是說是沒有,但獨獨一項應考能力,的确叫人佩服。
這猴小八要是擱在她所處的現代,那起碼是個高考狀元之類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