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
奇癢無比!!!
密密麻麻的癢!!!
溫暖蓬松的夢鄉牢牢鎖住東籬,令他難以掙脫。可是真的太癢了,他無法再次舒服入夢。
而且身體還很渴,難道又鬧幹旱了?
高大的菊樹無風自動,劇烈抖動之下,地上落了一層白。
東籬可以忽略幹渴,卻無法忽略這股無處不在的癢意。它從皮膚鑽進骨頭縫裡,光抖幾下有什麼用?至少要用手撓一撓。
唉,撓不到了。
末法時代,靈氣枯竭,東籬隻能回到本體中沉睡。他連醒來都很難,更别說幻化出人形。
他已經沒有手了。
再這樣下去,或許有一天他的意識會随靈氣徹底消散于天地間。本體變回一株普通的菊樹,如千年前出生于汨羅江畔時那般不知歲月。
不能再睡了。
再睡下去,可能沒有下一次醒來的機會了。
東籬劇烈掙紮,用盡所有妖力自夢鄉中掙脫。
眼前依舊是漆黑一片,他沒辦法“睜開眼睛”。隻能憑借觸覺感受身邊的一切。
他似乎在一座高山上,遠處是一波一波的風聲。
東籬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體的不适。可是,他無法獨立于本體。意識逐漸清晰,身體依舊微醺。他可以感受到風卻無法看清四周。
身上的癢意好似蟲子啃咬導緻。東籬感受到有惡心的、密密麻麻的東西緊緊吸附在身上,令他難以呼吸。
隻是,怎麼會有蟲子呢?
自東籬有意識以來,菊花一直備受文人墨客的推崇與喜愛。尤其是他,古老品種的菊,枝繁葉茂。他在汨羅江畔聽過屈原念詩,又在汨羅江畔見到對方安息。
總而言之,他是一株文化菊。
後來,他被人類請(挖)到家中照看。有幸照顧東籬的“仆人”,無不與有榮焉。文人墨客愛菊敬菊,以菊比德自诩。
怎會任由蟲子啃食?
這一定是錯覺。
既然已經醒來,雖然沒辦法“睜眼”離開本體,但東籬對本體的掌控強了許多。
菊樹劇烈抖動起來,前後左右,節奏快速分明。讓人看了不禁擔心它會折斷。幸好它的枝幹非常粗壯,任他如何搖擺,底盤依舊不動如山。
等東籬累極重新睡去,陽台地磚已經覆上一層白。但是,依舊有許多蚜蟲牢牢吸附在菊葉上。
一切恢複了平靜。
晚上八點,顧君亦把積攢半月的文件處理完。辦公桌上僅剩幾份重要的。顧君亦自覺今天狀态不佳,打算留到明天。
周特助敲門進來把處理好的文件帶走。
八點十五分,顧君亦回到家。
菊樹所在的大平層,離顧氏總部很近。顧君亦工作時間都住在這裡。周末會回郊外的别墅看老爺子。
平時,除了每月一次的保潔,幾乎沒有外人到訪。
在國外求學,顧君亦的生活技能倍棒,大平層一直都保持得很幹淨。
隻是,今天有些不一樣。
顧君亦剛進門想去看下菊樹就發現了不對勁,通往陽台的玻璃門糊了一層白。他甚至沒有勇氣推開門。
果不其然,陽台上也是一層白。
這是怎麼一回事?
客廳擺架上的文竹目睹了一切。可是它隻是一叢無知無覺的竹。
沒等顧君亦多想,一陣風吹過來,菊樹随風擺動。更要命的是,風卷起地上的蚜蟲在有限的空間裡狂飙。
顧君亦慌忙躲回室内迅速關上門。
真是受不了了。受不了這該死的風,該死的蟲,還有不開花的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