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好要請客,東方濟不好不讓客人點菜。
“可以哦。”東籬轉頭沖他甜甜一笑。
可惜此時東方濟已經感受不到甜,他捂緊錢包有些緊張。在心裡盤算一遍确定不用洗盤子才放松下來。
這頓吃完,真要吃糠了。
自五年前轉專業後家裡沒再給他錢。東方濟的錢那真是一分錢一份淚。
都是哭爹喊娘得來的。
剛開始上菜,顧君亦的電話響了。是顧望山的電話,羅裡吧嗦說了一大堆,顧君亦拿着手機走到窗邊。心裡生出了一絲不耐。
每次都這樣!
在他不需要的時候,總是要強塞給他一堆所謂的關愛。在他真正需要父母時,這對父母卻總不在。
望山尋月是父母的名字,也真應了這名字。兩人醉心山水,愛自由勝過愛他。
父子間的關系說好也好,說差不差,但沒有親密無間到無話不說。
但不知為何,父母突然變了個人似的。這段時間好像急着要和他好到能穿同一條褲子。折讓顧君亦很不适應。
麻煩。
東籬沒有等人的習慣,拿起筷子開吃。
他吃東西不挑,先從距離最近的下筷子,兩根筷子一張一合像鹈鹕的大嘴瞬間卷走一半的菜。明明嘴張得不大,卻能一口吞下驚人的菜量。
不到幾分鐘就能解決一碟菜。以東籬為中心,空盤子呈半扇形迅速向四周擴散。
“你跟老顧怎麼認識的?”此時東方濟還沒意識到不對勁,鬼鬼祟祟壓低聲音。
東籬咽下一大口蝦肉,“我醒來就在顧君亦家了。”
這一切還得拜東方濟所賜,要不是他的壞主意東籬絕對不會在人前現形。
隻是,這一切不能告訴其他人。
醒來這個詞有很大的想象空間?尤其是謝懷澤和厲寒聲很有經驗。
“喝醉了?沒道理啊,老顧酒量好得很。”東方濟冥思苦想,實在想不到顧君亦喝醉是什麼樣。
厲寒聲咳嗽一聲,眼含輕蔑,東方濟這種孤家寡人不會懂。
哪是酒醉人,分明是人借酒行事。酒量好跟喝醉可沒直接關系。
他瞥一眼顧君亦,對方正一手插兜站得筆直,厲寒聲在心裡留下兩字評價:裝/逼。
與東方濟不同,厲家和顧家都經商,兩人從小就是衆人比較的對象。在學習上可以說是不分上下。
但厲寒聲從小離經叛道,在大人眼裡思想品德敗壞,自是比不上假正經的顧君亦。顧君亦就是所有小孩都讨厭的家長嘴裡别人家的小孩。
誰能想到,這老狐狸尾巴藏不住了,也來了一段酒後那啥。
東籬搖頭把最後五條蝦一筷子塞進嘴裡,“我不喝酒。”
視頻裡說了,喝酒是會喝死人的。東籬不敢試,萬一也能把妖喝死了呢。
“那是什麼情況?”東方濟追問。
東籬沒有蘇醒前的記憶,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顧家手上的。但兩千多年來,每次醒來“仆人”死了好幾代是常事。
人類對妖來說是很脆弱的。
但問話的是東方濟就不一樣了。還不是拜他所賜。東籬撩起眼皮瞥他一眼,“我一醒來就挨了顧君亦一拳。”
“他打你?”東方濟瞪大雙眼,莫不是老顧才是那個被霸王硬上弓的?
謝懷澤停下筷子,和厲寒聲一起看過來,“顧總不像會動手的人,莫不是有誤會?”
“他會請十個律師。”厲寒聲附和。
圓桌很大,以東籬為中心,他的手臂能到達的範圍内已經空盤。謝懷澤貼心地把另一面轉到東籬旁邊。
東方濟隐隐覺得不對勁,但此時吃瓜的心情大于一切。他忽略心頭的不對勁,催促東籬說清楚。
“有誤會。但是解開了。我們現在是朋友了。”
“顧君亦打我一拳,是因為我先打了他一巴掌。”
“我打他一巴掌,是因為他先折騰我的。”東籬瞪一眼罪魁禍首的東方濟,“他弄得我很不舒服,腿腳酸軟了好幾天,走路還摔了。”
桌上頓時沒了聲音。
良久,東方濟聽見自己的聲音幽幽響起。
“怎麼個折,折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