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被抓?”
顧君亦突然想起一件事,反而逗得自己笑了一下。
那是剛發現家裡有異常的時候。
那時,他隐隐覺得可能是“他”回來了,也可能不是。
但二十幾年的時光已過,他已經不再期待誰回來。但他一向是個謹慎的。
萬一不是呢?
萬一他已經變得不像他了呢?
所以,還是要做好萬全之策。
他又找到二十幾年前的道長。道長和二十幾年一樣,微笑着聽他說家裡有鬼。
看着道長淡定的樣子,想來是有辦法的,顧君亦冷靜許多,問道長怎麼辦。
道長撫着胡子仙風道骨地道,“當沒看見。”
顧君亦……
道長繼續說:“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不是敲門,它已經進來了。如何當看不見?”
“許是進錯門了。”道長說,而後一臉你不要無理取鬧的模樣繼續說:“你小時候說過的話還記得嗎?他當鬼當了幾百上千年,我當人不到百年,能打得過?”
為了以防萬一,顧君亦出動鈔能力,這才換來一床的不知有沒效果的法寶。
憶起往事,顧君亦一陣好笑。
小時候父母不着家,爺爺忙公司事,他是由保姆帶大的。那是,桂姨還沒來。
他想和其他小朋友一樣,每天睜眼閉眼都能看到爸爸媽媽。他一直期待父母回家。
不知是哪個晚上,也不知是想要人還是餓了,小顧君亦哭了起來。
和以前不一樣。家裡保姆睡得死完全沒聽到動靜。
他哭地撕心裂肺。
“你可真能哭。”兒童房裡突然來了一個漂亮哥哥。
哥哥哄他,陪他玩,那是一個開心的夜晚。
天将亮,漂亮哥哥說他要走。小顧君亦拉着人不肯放,直到哥哥答應明晚還來看他。
哥哥雖然隻在晚上出現,但每天晚上他們都玩得很開心。
直到他五歲那年,爺爺半夜回家發現保姆不盡責把人辭了。
桂姨就是那時到的顧家。桂姨和新來的幾個保姆都很負責,顧君亦晚上經常玩躲貓貓避開人和哥哥見面。
他覺得很有趣。為了見哥哥,每天都耗盡腦汁和體力。
隻是好景不長,哥哥不知道為什麼消失了。
從此再也沒出現過。
“我才不怕。誰能抓我?”東籬自信滿滿的聲音把顧君亦從回憶中拉出來。
醒來這麼長時間,靈力雖少,至少逃跑夠用。
“我是怕給你惹麻煩。”東籬低頭接着說。
柔軟的發絲滑過顧君亦的耳尖,帶來一陣密密麻麻的癢。
似乎和童年時期一樣,他永遠很自信。可是,為什麼東籬不記得了?是他不記得了,還是他記錯了?
“不怕。”顧君亦說:“我能解決。”
雖然東籬和二十幾年前一樣,一樣自信,一樣愛吃。但顧君亦已經不再是二十多年隻會哭的娃娃了。
看着兩人貼到一起,顧望山冷哼一聲。
長輩面前成何體統。
至少得把身份過了明路。
好歹他也是顧君亦的爸爸,他這麼不重要嗎?
“是該去體檢了。”顧老爺子學着顧望山冷哼一下。“鼻子不舒服該早點去看。”
“鼻塞?上火了吧。”顧家飯菜好吃,東籬不是小氣妖,他掏出一朵菊花,“喏,拿去泡茶喝。”
令衆人詫異的是,顧望山居然樂呵呵地收下了。
“這孩子,有心了。”
這可能是他收過最簡陋的禮物,但顧望山是真高興。東籬心裡有他的位置,畢竟他可是顧君亦的爸爸。
東籬一個女孩子,懷着身孕還上門來,一定是顧君亦要瞞着。他不管,他隻認東籬,他們顧家不是不負責任的人家。
“君亦。”顧望山嚴肅道,“你可知你名字的由來?”
等衆人看過來,顧望山才慢悠悠地說:“君子當誠,匹夫亦然。”
“做人最重要的是誠實!”
顧望山還要繼續長篇大論。顧老爺子一拐杖敲到他腿上,“就你廢話多。沒文化别硬凹。”
他孫子可比兒子強多了。
老爺子沒下重手,但顧望山卻龇牙咧嘴地捂腿,“我可是翻了好久的書。”
這話東籬聽一個書生說過,他一直沒明白什麼意思。這下聽明白了,原來說的是做人要誠實。
“你真有文化。”東籬誇顧望山。
“不過嘛,做妖最重要的是會跑。”東籬墊腳湊到顧君亦耳邊說。
這個他可太有經驗了。
要不是沒腿不會跑,他也不至于被困在人類的家裡幾千年。
所幸,也算因禍得福。
顧君亦家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