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們到底怎麼回事?”顧望山撓頭。
如果是他想的那種關系,顧君亦怎麼會不顧東籬的意願非要拉着人走?
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天幕好像要塌下來。
在黑暗中,東籬依舊能視物。隻是他比常人更怕打雷,于是隻好閉眼靠在座椅上。
顧君亦打開車燈,能見度依舊很低。雖然心急,也隻能慢慢地開。
顧家别墅在半山腰上,空氣質量好,隻是離市區遠,一趟要一個半小時。這種天氣,車開不快,需要的時間隻會更長。
“轟隆”一聲巨響,閃電破開黑暗。
昏昏沉沉中,東籬心頭一顫,不安地睜開雙眼,看到令他心驚的一幕。
旁邊的山像是被閃電劈開,瞬間崩裂,泥流夾雜着石頭樹木襲來。更可怕的是,前面還有幾塊巨石正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奔來。
朝着東籬壓來。
顯然,顧君亦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猛打方向盤,石頭擦着車身飛過去。更多的石塊接踵而至,躲無可躲。顧君亦不知何時解開了安全帶,一個俯身緊緊地把東籬護在懷裡。
瞬間,玻璃碎裂,車輛被埋。
等一切平靜下來,綠光破開土層,東籬和顧君亦艱難地爬了出來。
“你不要命了?”東籬問,“為什麼?”
明明他是妖怪,為什麼要護着他。哪怕自己沒命也要護着他。
是啊,為什麼呢?顧君亦也不太明白。他安慰道,“我們都沒事。”
東籬氣極了,什麼叫沒事。剛剛要不是他反應及時,顧君亦差點就死了。東籬心中一陣愧疚,如果他能早點發現不對就不會有這些事。
他不該胡亂施法。一整天昏昏沉沉,他完全沒察覺到危險,甚至反應不過來。
幸好在最後關頭及時清醒,這才用妖力護住顧君亦。
東籬抱着顧君亦飄離山體滑坡的區域才停下來。顧君亦全身都濕透了,好在沒有外傷。
東籬把他上半身都摸了遍,看着還要繼續往下摸去。
“我真沒事。”顧君亦抓住東籬的手說道。
東籬的妖力已經用盡,手機都掉車裡,一人一妖隻好走回市區。
顧君亦走在前頭,東籬在他身後走兩步捶他兩下洩憤。東籬說不清為什麼,心裡又開始堵得慌。與前一晚睡不着的堵不一樣,是特别難受的堵。
一想到顧君亦要是沒了,他......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要是見不到了他要怎麼辦?
終于到了山腳下,顧君亦敲了一家亮燈的人家的門。說明情況,主人家熱情地把他們迎了進來。
借用主人家的電話,顧君亦先給家裡保平安。遇險的事他沒說,隻說車半路抛錨,他們運氣好坐了路過的車回的市區。又給司機留了信息讓明早來接。
顧君亦把手機還給主人家道了謝,東籬還在生着悶氣。
主人家騰了一間空房,共睡一晚不說話可不行。尤其是東籬剛剛還救了自己。
“還在生氣?”顧君亦問。
東籬為什麼生氣呢。顧君亦想了想沒想明白。
“哼!”東籬冷哼一聲,轉過身不讓他看他。
“别生氣了。”顧君亦安撫道。
“哼!”他愛找死就讓他死,以後都不管他了。
顧君亦走到左邊,東籬轉到右邊。走到右邊,東籬又轉向左邊。
顧君亦蹲下來,雙手摁在東籬膝蓋上不讓他轉身。
“别生氣了。”他不會安撫人,隻會反反複複重複着這一句。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會死的。你保護好自己就行,管我作甚。”
“好。”
顧君亦毫不猶豫答應,但東籬一點也不開心。他反而更生氣了。不知為何,反正就是氣。而罪魁禍首正蹲在他面前。
“你就不怕死?”
“你不也不怕?”顧君亦反問。
可是顧君亦懂什麼?他本就壽數将近自然不怕死。可顧君亦不一樣,人類才能活幾年,他正是年華最好的時候。
東籬生氣地抓起顧君亦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顧君亦沒動,直到嘴裡嘗到鐵鏽味東籬才松口。
這是人類血液的味道?
血?
顧君亦的血!
“解氣了?”顧君亦問。
東籬不答,他又接着說:“明天司機來接,我們去吃肉。你想吃多少都行。”
“我才不去。”東籬手一抹,胳膊上的血迹消失了,傷口開始愈合,隻留下一圈淺淺的牙印。
臨時借助,條件有限,顧君亦隻有感激,但不适應。這間房充滿陌生的氣息,床中間還貼了一個大大的“囍”字。
主人家說這是兒子的新房,隻是在家裡辦了儀式,東西還沒來得撤下去。兒子兒媳在城裡有房,結婚當晚就回城裡住。房間幹淨讓他們住。
新人的喜被之類的生活用品都拿走了,隻是牆上玻璃上/床上貼的氣球彩帶囍字沒撤。
枕頭隻有一個。東籬枕了一小半,貼心地給他留了一半。
顧君亦歎了一口氣,猶豫片刻還是枕了上去。
今天很累,伴着草本的苦澀味,他很快睡了過去。
東籬這才睜開眼睛,幽幽地看向顧君亦。他攤開手,左右無名指指尖一點紅。
本來他還有點猶豫的,這會折損他一兩百年的壽命。
隻是,顧君亦都舍命救他了。他還猶豫,那還是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