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年二十六,顧君亦帶着東籬回了别墅。
這下連何尋月都被顧望山說服了。都帶回家過年了,要真沒什麼也不止于此。
顧老爺也瞧出了些不對勁,對東籬的态度悄然發生了變化。
以東籬的飯量,顧家的年貨都是按照以往的幾十倍來買的。往年他人送來的吃食吃都吃完,今年倒是好處理。
過年嘛,除了大魚大肉,當然還少不了砂糖橘。東籬愛吃,砂糖橘都是按箱采購的。
一家人從外面走回來。他們是去東方家了。
回來,顧老爺子累了回房休息了。顧望山和何尋月不知哪去了。
東籬攤在沙發上吃起砂糖橘。過年真累,每次來人,顧老爺子都要叫他出來認人,也讓别人認認他。出門了,還非要找到他帶他出去。
人類都這樣嗎?
這幾天下來,誰也沒記住。光記着笑了。
“我真是個有禮貌的好妖怪。”東籬誇了誇自己。
“别吃太多砂糖橘。”顧君亦說。
“我能吃多......”瞄到垃圾桶裡砂糖橘的皮都要冒出來了,東籬改口,“你不也吃了,又沒毒。”
沒毒=可以吃。
可以吃=随便吃。
“吃多了上火。”顧君亦柔聲說道。
東籬嗤笑一聲,不屑道,“我是瀉火的,我怕它?”
凡間小小果子,能奈我何?
顧君亦一想也有道理,遂不再理會。東籬愈加放肆,連日奮戰,在除夕夜前把所有砂糖橘解決了。
除夕當天,顧君亦起了個大早。
今天是難得的晴天。
菊花喜陽,東籬該曬曬太陽了。
敲了許久的門,裡面才有動精。好一會,門終于開了。
“鬼啊!!!”顧望山一聲驚叫,惹得衆人紛紛看過去。
“妖怪!”
“啊啊!!”
又是接連幾聲尖叫。
吓得東籬慌忙抱住頭,幸好摸到的是人類的頭,而不是他的樹冠。差點以為露原形了。
難道這别墅裡還有其他妖怪?
東籬戒備起來,伸手攔住顧君亦把他護在身後,警惕地查看四周。
“東籬,你,你的臉......”
半響,衆人坐在沙發上。
“所以,你的臉,是吃砂糖橘吃多了?”顧望山驚疑未定。
不怪他,實在是東籬怪吓人的。
以前多白嫩一小孩,現在,笑臉蠟黃,都黃成海綿寶寶了。
這對一生讨厭上班的顧望山來說,再也沒有比海綿寶寶更可怕的妖怪了。
“你也沒說砂糖橘還會染色。”東籬的聲音幽怨。
若是平時,他可以用妖力壓制。現在,他渡了大半的生機和妖力給文竹,有心無力。
“呵。”一向穩重的顧老爺子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一聲,像打開了某種奇怪的訊号,大夥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哈”的笑聲傳遍了顧家。
隻有東籬一臉幽怨。
小看這凡間小果了。
也不怨他,菊花本來就容易變色。
如今,隻好頂着海綿寶寶的臉過年了。
顧望山還是不死心,時不時地要探一下兩人的關系。東籬十句有八句牛頭不對馬嘴,急得他團團轉。
何尋月忍不住說他:“過年了,安生點。”
“這還不是為了他倆好。指不定,過完年東籬都要生了。”顧望山壓低了聲音,“你沒看見,東籬的肚子越來越大了。”
何尋月皺眉:不是吃撐的嗎?
顧君亦和東籬從外面走進來,顧望山說起了其他話題。
“日子就是得這麼過。得有個伴。”
東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顧君亦,忍住沒說話。
顧君亦他爸這種人,他懂。
這叫——老登。
喜歡說教。
過個年,神神叨叨的。今天說年輕人要珍惜,明天說年輕人要誠實,後天說年輕人要敢作敢當。整日說教。
不過好歹是顧君亦他爸,他是有禮貌的妖怪,忍了。
顧君亦緊了緊手機不接話。手機裡東方濟的發來的三個字讓他不得不承認事實。
【為什麼總會擔心關心想看到一個人?】
【喜歡呗。】東方濟回。
是啊,喜歡。
怎能不喜歡呢。
可是,怎能喜歡呢?
東籬的一生漫長,所有人類與他而言不過是過客罷了。
既如此,何必徒增東籬的煩惱。
兩人不回,顧望山又說:“你們不同意?”
顧君亦略顯敷衍,“同意。”
“你們年輕不懂。”顧望山語重心長,“等你們老了就懂了。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
“才不是。”東籬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