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亦什麼也沒問，倒車，調轉方向往山下駛去。

希望還來得及，東籬默默地祈禱。

要是文竹沒能頂過去，那他就不告訴顧君亦了。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

很快，到了東籬剛剛跳山的地方。

山林中浮動了無數的綠光，像是無數的螢火蟲在飛舞。

“糟了糟了。”東籬一邊跳腳一邊跳下車。很快，他去而複返抱着一團綠色的浮光跳上去。

“快走快走。”東籬喊道，可别被天雷發現了。

沒時間調轉車頭了，顧君亦開着車沖下山。

天氣奇怪得很。剛小了一點的雨又開始狂暴起來。天空像是被惹怒了一半，又開始轟隆隆響個不停。

“賊老天。”東籬罵道。

“咔嚓”一聲，路邊一顆大樹被閃電擊中。大樹應聲倒地。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東籬窩窩囊囊地說。他縮起身體，把那團浮光蜷起來。

“别怕。”顧君亦安慰道，“很快就到家了。别怕。”

“嗯。”東籬悶悶地應聲。

一路上有驚無險，到了車庫下，雨聲雷聲都安靜了下來。東籬依舊蜷縮在後座上。

“沒事了。”顧君亦下車打開後座車門，安撫地摸了摸東籬的頭發，“我們回家吧。”

東籬擡頭，拔出手指給顧君亦看，委屈地說：“他咬我。”

回應他的是嬰兒孱弱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像是要抽過去。沒哭兩下就沒聲了。

東籬的懷裡，赫然抱着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皮膚微紅，看起來很薄，皺巴巴的小臉，一點也不可愛。

顧君亦瞪大了雙眼，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餓了，要吃東西。”

“他吃什麼？”東籬問。

“母，奶粉嗎？”顧君亦回。

回到家，東籬說他買了奶粉。顧君亦到他房間一看，好家夥，各式各樣到的嬰兒用品應有盡有。

像個嬰兒用品倉庫，光是奶粉都是幾十箱。真不知道東籬是怎麼一箱一箱搬進來的。他愣是一點也沒發現。

按奶粉瓶上的方法，顧君亦開始煮水放溫。沖好奶粉，房間裡沒找到東籬。再一看，東籬抱着小嬰兒在陽台。他舉起小嬰兒，舉出陽台，直接把孩子放到蒙蒙細雨中。

“春雨貴如油。”東籬說：“多喝點。喝多點就想長大了。”

雨後的竹筍一茬又一茬。

顧君亦想過去搶下孩子，這不是虐待兒童嘛。但這孩子八成不是人類，怎麼撫養小妖怪還是東籬這個同類更了解。

他走了過去，“這個孩子要喝雨水才能長大嗎？”那麻煩了。天氣不受控制，也不是天天都有雨下。不知道人工降的算不算。

“不知道哇。”東籬說。

顧君亦......

小嬰兒也吃人類的奶粉。顧君亦抱着他耐心喂食。喝完半瓶，他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顧君亦松了一口氣。

外面的雨停了，天色亮了起來。再一看時間，這才到中午。這短短半天，好似是把一生走完了。

簡而言之，就是累了。

“現在，說說這孩子是怎麼一回事。”顧君亦問。

東籬頗有儀式感，自己配樂，“铛铛~铛~驚不驚喜？這是你的孩子。”

“什麼？”

“我生的。厲害吧。”東籬驕傲地擡起下巴。

“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要從......說起......”

顧君亦不可置信，“你是說想送給我禮物,思來想去覺得送個孩子最合适？”

“是啊。你不是想要孩子嗎？你爸爸也想要孩子，你爺爺也想要孩子。現在好了，你全家都有孩子了。”東籬笑得很開心。

......

他的确跟東籬說起過孩子，但不是想要一個孩子，而是覺得有孩子能省很多麻煩。與其把顧氏交給職業經理人手裡，不如交到真心對它的人手裡。

就像老爺子說，不想把菊樹交到冷冰冰的園丁手裡。

自從意識到對東籬的感情，顧君亦就明白自己不可能有孩子。

顯然，東籬誤會了。

隻是，生都生出來了，隻能養着了，不然還能塞回去還是咋的。

“為什麼說他是我的孩子？”顧君亦耳朵微紅。東籬不會偷偷對他做了不可描述的事吧。

如果是這樣，他們确實是要結婚了。

這可都是東籬招惹他的。他也是沒辦法。

“他的身軀取自你的精血，自然是你孩子。”

靈智是由東籬的生機催化的，壽數是他給的。這些，東籬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