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晌午時分。
有人叩響了江府的大門,這些日子來江府的官員數不勝數,小厮立馬跑去打開,門外停着一輛馬車,晏時清和景墨站在門口。
晏時清掏出腰牌,小厮一看,立馬道:“殿下稍等,容小的進去通報一聲。”
晏時清颔首,原地站着。
過了一會兒,來開門的不是那個小厮,是雲錦。
她對着晏時清行了禮,“殿下,我家姑娘身體不适,見不了客,您請回吧。”
景墨:“将軍既然不能見客,為何能見其他人?”
雲錦瞪着他,擠出幾滴淚來,帶着泣音,“我家姑娘受了那麼重的傷,日日被疼痛折磨,哪裡見得了這麼多客?這位公子上下嘴皮一碰,就要給我家姑娘扣上個不敬的罪名。姑娘,你的命好苦啊!”
晏時清:“她傷的很重?”
“當然,”雲錦抽噎着,“姑娘昏迷了這麼多日,好不容易醒了,又因疼痛茶飯不思,輾轉難眠。還要接見那些來探望的貴客,我看着都心疼啊。”
晏時清點點頭,“既如此,那本王改日再來。景墨,把東西留下,我們走。”
“是。”景墨應聲,把提的東西都塞到雲錦手裡,待晏時清上了馬車,駕着馬車離開了江府大門。
院内。
江杳年和洛雲歸隔着一張圓石桌相對而坐。
雲錦提着東西跑進來,“姑娘,我把他打發回去了,這些東西我給你放到房間裡吧。”
江杳年擡頭掃了一眼雲錦手裡的東西,大都是些名貴的補品,“不必了,我用不上,分給府裡的人吧。”
雲錦發問,“真的?會不會不太好啊?”
江杳年有些詫異,饒有興味地看着她,“那你告訴我,為何不好?”
洛雲歸在一旁替她接話,“這畢竟是清南王給你的東西,再怎麼樣也不能失了禮數,免得又教有心之人做了文章。”
雲錦連忙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您要是不用就讓它放着好了。”
江杳年倒沒那麼多顧忌,“無妨,這麼好的東西閑放着也是浪費,連同其他人拿來的那些都分了吧,自己用還是換銀子都随意。”
雲錦見拗不過,隻好道:“好吧,我這就去辦。”
洛雲歸打趣她一聲:“你倒是會慷他人之慨。”
江杳年瞪他一眼:“洛公子,你又皮癢癢了,改天給你撓撓?”
洛雲歸看着她還未痊愈的傷,無奈歎息,“那你要快些好起來,洛某求之不得呢。”
江杳年點點頭,爽快應了,“行,你等着。”
靜了幾息,她仿佛預料到什麼,對洛雲歸道:“有人要來了,你先進去躲會兒。”
“來者何人,竟要我這般躲躲藏藏。”他嘴上這麼說着,人卻麻利的鑽進了屋。
江杳年把洛雲歸跟前的茶水倒在了一旁的草地上,杯子倒扣回盤子,這才又靠了回去。
果然,隻聽細微衣袍摩擦的聲音,一個人影就出現在院子裡。
江杳年閉着眼,假裝不知道。
晏時清踱步過去,坐到她對面,盯着她露出來的皮膚上大大小小的傷痕許久,開口,“你為什麼不見我?”
江杳年語氣有些不耐,“我為什麼非得見你?”
是啊,有什麼理由非得見?晏時清忽然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得執着于見她。
是因為姑姑的囑托,還是純粹的欣賞?都有,但也許遠不止如此。
他收了心緒,盡量不去深究,“本王要知道重陽節當天一切的真相。”
江杳年覺得有些好笑,也很憤怒。
“殿下不是布局者嗎,還要什麼真相?我為什麼沒死的真相嗎?”
晏時清的眉頭皺起,不明白她這樣反常的情緒從何而來。自己為她的事接連奔忙,她就是這樣的态度。
他不由加重了語氣,“江杳年,回答本王的話!那天都發生了什麼,你又是如何回到江府的?”
江杳年嗤笑一聲,怒意更甚,“發生了什麼?如你所見啊,我被人推下了懸崖九死一生,這些傷都是真的,還有什麼好試探的?放心,你的人都忠心得很,沒人給我通風報信。”
她将一把短刀扔到他面前,“你要是真無法接受自己計劃失敗,現在大可用它殺了我,來啊!”
晏時清從她的言語中聽出蹊跷,按捺着性子解釋:“我不曾對你起過殺心,從始至終,我隻是想救你。”
江杳年胸膛劇烈起伏着,她閉上眼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心跳忽然停止了幾息,緊接着一股劇痛傳遍四肢百骸。
她擡手捂着心髒的位置,彎下了腰,整個人毫無預兆的栽倒在地。
“江杳年!江杳年?”晏時清叫了幾聲,發現人是真暈了過去,于是趕忙抱着她進了屋,将她安置在床上。
洛雲歸躲在長長帷幔之後,冷眼瞧着這位不速之客。
晏時清走出去,對守在院外的林七道:“快去叫大夫來,你家将軍暈倒了,就在剛剛。”
“啊?”看見晏時清,林七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他聽見後面的話後立刻就竄了出去。還不忘叫雲錦回來守着江杳年。
如今,晏時清在江府人眼中的信譽度絕對為零。
這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而在另一邊暗無天日的清南王府地牢中,原本氣息微弱的女人猛地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