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都望着這邊,一個大嬸沒忍住,悄悄問跪在後頭的士兵,“這是怎麼了?都跪在這裡做什麼?”
士兵如實回答,“昨日觀南将軍來刺史府感謝刺史大人為沅川捐糧,但昨夜刺史府走水,将軍不幸身亡了。”
“啊?怎麼會突然走水嘞?”
士兵搖頭,“不知道啊,但昨夜火滅後刺史大人帶着好多金銀細軟,不知是要去哪兒。”
“啊?”大嬸瞪圓了眼睛,聽到了不得了的八卦,馬上回到人群傳開了。
一傳十十傳百,不過半個時辰整個兆豐城内的人都知道,江杳年被刺史一把火燒得灰都不剩了。
而這個消息,早在昨日就快馬加鞭傳往京城了。
一日後早朝,江杳年身死的消息傳到了京城。
晏時禮反複看着那封信,龍顔震怒,江杳年是皇帝手裡的一把劍,就這樣被人折斷了。
“兆豐刺史,好大的膽子!”
江懷硯被這個消息炸得眼前發黑。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南南死了?他不相信。
晏時禮沉聲道:“兵部孫如海。”
“臣在。”
“朕要你領兵一千,即刻前往兆豐,将狄甯捉拿歸案!再抄了他的刺史府,錢糧全部充公,包括被他劫走的官銀官糧。”
“臣領命。”
下朝後,江懷硯渾渾噩噩往宮外走,柳家二公子柳熹然與他并肩而行,“節哀順變。”
江懷硯停步,“我不信。”
柳熹然歎氣,“我也不想信,偏偏這消息在早朝的時候傳來,所有大臣都知道了,隻怕那些仇視江家已久的人要有所動作了,你萬事小心。”
江懷硯:“我知道了。”
柳熹然不放心,又道:“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來找我,我定不會推辭。”
江懷硯拱了拱手,“多謝。”
柳熹然拍拍他的肩膀,歎息着走了。
江懷硯出了宮門,面無表情眼神空洞,林七迎上來,有些疑惑,“公子,您怎麼了?身體不适嗎?”
江懷硯閉了閉眼,隻道:“我無事,回江府。”
林七不再多問,待他上去後架着馬車緩緩向江府駛去。
宮内,江卿婉正在用早膳,春柳從外面跑進來,一臉焦急,“娘娘,不好了。”
“怎麼了?”江卿婉不緊不慢地舀着碗裡的粥。
“觀南将軍,不在了。”
江卿婉擡眼,“你說什麼?”
“将軍住的偏殿前兩日走水,她沒逃出來。”
江卿婉手裡的勺子掉入碗中,粥撒在了桌面上。
“這消息,你從來哪裡聽來的?”
“奴婢聽說是早朝的時候傳進宮的,應當不會有假。”
江卿婉心裡的一點僥幸也被打碎,她不由掩面而泣,“自你十二歲決定要入軍營,受傷便同家常便飯一般,阿姐早就做好了準備,可你還這樣年輕,這一日,為何來得這樣早?你吃的苦已經夠多了,為何還要遭此不測?蒼天為何要如此不公!”
消息早晨入京,晌午整個京城的人皆身穿缟素,街道上滿是白绫。
江懷硯一身白衣坐在府中,神色冷淡,整個江府都陷入了悲痛之中。
小厮忽然前來通報:“公子,門外有人送了封信,讓我拿給您。”
江懷硯接過一看,竟是江杳年的字迹。
兄長親啟,
離家一月有餘,家中近來可好?治水一事暫告一段落,但我在兆豐救出了被刺史抓走的洛雲歸,現已查明赈災錢糧是兆豐刺史狄甯所劫,但苦于沒有證據,特出此下策,望兄長、阿姐、祖父配合,勿念,安好。
江懷硯臉上緩緩出現笑意,壓在心上的石頭墜地,一下子輕松許多。
他把信遞給雲錦,大家傳閱一番後大喜過望。
“太好了!我就知道姑娘不會有事!”
京城内人心浮動,江家悲痛欲絕,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江杳年,此時正在沅川遊玩。
那日趁着擡謝禮,晏時清成功混進了刺史府,夜裡又給江杳年提供了所需的烈酒,事成之後迷暈了守衛翻牆桃之夭夭,一路快馬加鞭跑到沅川,吃喝玩樂,好不快活。
在沅川最大最繁華的酒樓——聞風樓内,一身男裝的江杳年和晏時清正坐在二樓雅間,品茶飲酒。
晏時清忽然問:“你想出這樣的損招,家中不會怪你?”
江杳年想了想,“會怪,這消息肯定把他們吓得不輕,待我回去,祖父又要扒我的皮了。”
晏時清笑了笑:“你這人向來膽大包天,自己搞事情也就算了,還要拉着别人一起犯這欺君之罪,罰你也是應該的。”
“不用些手段難道要讓他逃脫嗎?那麼多條人命,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你伸張正義是好,但别玩脫了,到時候再咽不下去也得咽氣了,得不償失。”
江杳年瞪他,“你說話少夾槍帶棒的,我有把握,十成把握我才去的好不好。”
晏時清抿了口茶,“你有沒有把握我不知道,但你不要臉的本事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