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鸢在通道前停下,看着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石階,面色沉着,提前打開了恢複能量流轉的玉镯子的防護屏障。
“我要走了!我要去找法器了!”
突如其來的大喊聲在耳邊響起,驚得江景鸢硬生生将擡起的左腳停了一瞬。
餘光見身側的一道水藍色身影竄向前邊,率先踏上石階,垂在兩側的雙手握成拳頭,飛速踏着石階向下——不像激動和興奮,反而莫名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着逃竄。
随後踩上滿是細碎沙石的石階的江景鸢看着前方的少女背影,眼神複雜。
居然主動探路嗎……?
到底是真的天真,還是特地為了讓她放松警惕?
亦或是察覺到了她的戒備,在主動示好?
自從意識到了花思渺可能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樣天真爛漫,她再看花思渺的一舉一動,都總覺得有多重含義。
江景鸢目光似有似無地盯着前方不斷向下的靓麗身影。
視野裡,兩側是紅褐色的凹凸不平的石牆,灰白的年代久遠的石階緩緩向下延展,那道格格不入的亮眼的水藍色身影忽然在其中停下……
上方的江景鸢也謹慎地停在了原地,沒有前進也不後退。
水藍色的衣裙翩翩,在灰暗的環境裡好像能自發光一般,表面流轉着淡淡熒光,花思渺轉過身,微微仰頭看着上方的江景鸢,笑容滿面:
“我的儲物袋裡剛好有帶靈繩诶!”
“它可以将我們兩個牽在一起,這樣就不會走丢了!”
她從儲物袋裡拿出一條水藍色的靈繩,開心地原地轉了一圈,然後獻寶似的捧給江景鸢看,哪怕隔着白紗也能清晰的看見她雙眼亮晶晶的。
江景鸢站在石階上,沒有說話,靜靜看着她手中的靈繩,沉思。
若她們兩個是同伴,那她必定是不會拒絕的。
可……她們不是啊。
和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綁定在一起可不見得是好事——哪怕當下的處境十分危險和不明。
況且,她怎麼能确定花思渺的靈繩上沒有什麼隐秘的小手法呢?
江景鸢久久沒有開口。
沒有聽到回答,下方的花思渺無意識地噘着嘴,不解地歪着腦袋看着上方的白衣少女。
下一瞬,她腦袋正了過來,嘴巴做出了“哦”的口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說道:
“不用擔心它會影響行動哒!”
“這條靈繩和别的可不一樣,它完全由能量構成,可以穿過各種物體,也不會被輕松切斷的!”
江景鸢聽着她說着這些話……良心有點痛。
一想到她在這邊暗自疑神疑鬼,花思渺卻可能真的是真心實意的在那邊傻乎乎地獻寶,她就良心隐隐作痛。
其實說來也是,這個時代注定了沒有真正純真無邪的人,那對方有點自保能力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殺人?
這個時代哪有那麼多選擇。
就算花思渺真的會在之後将刀刃朝向她,那她也不會是真的任人宰割……既然如此,在現在選擇一次短暫的合作不好嗎?
江景鸢想到了左手上的玉镯子,想到了“騰蛇”印記,想到了雙“喜”字的即時傳送——她還有試錯的機會。
“好。”
江景鸢聽到自己平靜地回答道。
“好耶!”
花思渺高興地又是原地轉了一圈——這樣就不會走散了,好耶!
她步履歡快地走上台階,将水藍色的靈繩一頭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頭系也在江景鸢伸出的左手手腕上。
江景鸢感受了一下左手,發覺自己一點都沒有被牽制住的感覺,連被繩子本身系住的感覺都沒有,隻有腕上一絲冰冰涼涼的氣息提醒着她靈繩的存在。
同時,江景鸢能明确感知到,如果她傳送,靈繩就會自動解開,不會跟着她一起——
跟蹤一事她從來都不擔心,甚至應該要擔心的隻有心懷不軌的對方。
畢竟,難不成對方要跟着她去淵國皇宮嗎?
不等說明來意就被亂棍打死了吧,這還算是間接幫着她收尾呢。
前方的花思渺心情格外明媚地輕哼着歌,輕柔、悠揚的旋律在石道中回蕩,久久萦繞在江景鸢的耳邊。
江景鸢看着那道輕快的水藍色身影,步履輕松地踏下台階……
一個台階,兩個台階……
十一個台階,十二個台階……
江景鸢意識恍惚了一陣。
突然,她猛地精神一振,擡眼看向前方向下的台階。
石階無窮無盡……
且空無一人。
耳邊哪有什麼歌聲,空蕩蕩的石道中隻有她一人的腳步聲在“哒哒哒”地久久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