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困難嗎?
這很困難,非常困難。
就算秦九煙出手漫不經心得跟玩兒似的,也不是江景鸢這樣從未修煉的人能抵擋的。
而江景鸢不敢用“騰蛇”印記。
經過那場從翎郡到白晝山的追殺後,她就明白了。
越是對上修為高深的高手時,她越是不能暴露“騰蛇”印記和其它高級法器的存在——
否則,那些高手絕對會死死咬着她不放!
面對那些實力一般的修士,她就算直接使用“騰蛇”印記的能量,他們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但那些修為高深的家夥是不一樣的,隻是一絲氣息,在那些人的眼中就像是黑夜裡唯一一盞明燈般顯眼。
這就是一種很尴尬的情況了。
面對修為平平的修士,她調動玉镯的能量……不,甚至隻要甩幾張符箓就能解決,一般都用不到“騰蛇”印記。
而最需要強大力量的局面下,又不能暴露“騰蛇”印記的存在……
思緒千回百轉的同時,石窟中一紅一白兩人已經交手,拉開,又交手數十回了。
江景鸢沒有正面感受過秦九煙的攻擊,回回都是用靈力從旁拖延對方的行動,每回對方要攻擊時,她就會及時果斷地避開。
灰白的濃煙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兩個人就像是在繞着石窟跑,而秦九煙始終言笑晏晏地閑聊着——
這場面對秦九煙來說,根本稱不上辛苦。況且,她想着一個人在石窟中等人也是很無聊的,有第二個人陪着解悶也好。
而對江景鸢來說,也是正巧證實了她的猜測。
兩人看似兜着圈子,實則江景鸢都在不斷靠近柱台……
更近一分,更近一分……
忽然,江景鸢開口問道:“這裡的地底迷宮是你設計建造的嗎?”
面前的紅衣女子抓住了江景鸢的手腕,聞言神情微愣,“撲哧”笑出了聲,嘴角上揚道:“當然不……
“你?!!”
江景鸢反手抓緊了她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眸漆黑幽暗如同深淵,嘴角微乎其微地上揚了一下——
“轟!”
數不盡的,紅黑色的符箓和灰黑色丹丸瞬間浮現在兩人身邊,炸開——
爆炸中心的江景鸢身周白光大作,甩開了秦九煙的手,頂着爆炸和熱浪,三兩步上前沖到灰白柱台前。
仍停留在原地紅衣身影頓了一瞬——秦九煙在江景鸢反手抓住她手臂的同時就被貼上了十幾張定身符!
十幾張定身符也就隻能困住她一瞬,但這一瞬對江景鸢來說足夠也至關重要。
江景鸢的手已經碰到了那如寒冰制成的水藍色袖箭——
“刷——”
墨發飄揚,背後傳來破空之聲,幾十上百根纖細的金絲從後方而來,在她的左右兩側交織成網!
“?!!”
這人怎麼感覺這麼了解她呢?!
換做别人,遇到現在這種情況的第一反應不是攻擊嗎?為什麼秦九煙會這麼快反應過來,不攻擊反而是要困住她?!
還有,先前她裝作要放棄離開石窟時也是,換做旁人一般都會關注她第一次回頭的攻擊,在第一次沒有反抗的舉動後,就會稍稍放松警惕。但是秦九煙不是,秦九煙在她第一次回頭時沒有提起一絲動手的意思,反而在看到她回頭時就預料到了什麼一般,等着她第二次回頭攻擊——
雖說以秦九煙的實力,也無需過多的提防她,但在她的感覺裡就像是秦九煙能夠極快地根據她的上一步舉動來精準地判斷她下一步似的——
不,說“對局勢的判斷”不太準确,應該說是,秦九煙就像是在順着她的思路往下繼續想,然後做出應對。
江景鸢沒有回頭,反而更進一步牢牢抓住梅花袖箭放進自己的儲物銀環裡。
而她的背後,憑空浮現十幾張黃黑色符箓,攻擊的方向不是金線和秦九煙,而是——
“轟!!!”
“咔嚓……”
巨大的爆炸聲中,江景鸢被掀飛的同時,耳邊還是聽到了手腕上的玉镯寶石破碎的清脆聲響。
“噗嗤——”
不等她反應,數不盡的纖細金線從前方的灰白濃霧中而來,密密麻麻地刺穿了她渾身血肉——
金線穿過的同時,江景鸢整個人在半空停頓了一瞬,就像是被無數絲線擺布的人型玩偶,牽動着擺出一個扭曲的姿勢。
江景鸢咬牙,當即催動了右手手腕内側的雙“喜”字印記——
傳送!
她知道秦九煙想做什麼,正是因為知道,她才必須在金線紮進身後的地面裡前傳送離開!她可不敢小觑秦九煙手裡的金線,要是是那種燒不掉、砍不斷的,那金線一旦紮進石地裡,她就真的别想離開了!
霎時,淡淡的雲霧憑空浮現在她身周,灰白的,幾乎要與爆炸的濃霧融為一體。
無數金線被雲霧扯拽着抽出血肉,江景鸢在心裡倒吸一口涼氣——
我……去……好疼……
她就說秦九煙這人邪門,就跟能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似的,每一步都剛好克她。
不知是多強的執念,到了這時候,她還不忘睜開眼睛去看不遠處秦九煙臉上的表情。
灰白的濃霧散開。
有些意外的是,不遠處的秦九煙沒有阻止她傳送離開,也沒有出手給她最後再添一份傷害……遮面上的流蘇随風晃動,秦九煙眉頭一擰,鎏金的眼眸中沒有不悅和氣憤,反倒是蘊含着濃濃的——
不解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