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鸢眼眸一閃,問道:“姥姥林和其他的迷霧深林有什麼明顯的不同之處嗎?”
隻要驗證這裡是否真的是姥姥林,就可以大緻判斷出她接下來要面對的危險來自于幾方。
江景鸢不覺得隻是意外的話,就會這麼湊巧地将她送來這個著名景點——姥姥林既然被認為是最為有名,那麼就一定有它的特殊之處,而這份特殊之處恐怕讓這裡成了不少人的埋骨之地。
若是那些人隻是為了對付百聞樓,她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而不是随便某條街道上?
“姥姥林是當今世上占地最廣的迷霧深林,這裡常年霧氣彌漫不散,林内的一切傳訊方式都會失效。還有最為特殊的一點……”殺境内的許卿臨對着面前的精緻銅鏡抹着口脂,朱唇輕啟,她不疾不徐地說道,“據說,姥姥林深處有靈獸聚集地。”
靈獸,傳說是上古時的天下霸主。但近千百年中,卻鮮少有人見過真正的靈獸,以至于在世人眼中,靈獸屬于是隻聽過沒見過,就跟傳說沒區别。可現在,傳聞姥姥林中有靈獸存在?
江景鸢不知道這個傳聞的真假,也無暇思考這些,她現在滿心都在關注着許卿臨話語中的一個重點:“林内的一切傳訊方式都會失效。”
這一點其實對于修為高深之人來說并不要緊,但……
江景鸢忽然面色凝重,問道:“你現在還可以将我傳送出去嗎?”
話音一落,她就感知到了她腰間墜着的紋銀香囊亮起了微光,江景鸢低頭看去,那微光漸漸變得耀眼奪目。
然而下一瞬,那抹微光卻開始閃爍不斷,三兩下後就像是支撐不住一般暗淡衰敗了下去。
“不能。”
火紅的殺境内,一雙素手放下口脂,銅鏡倒映出的紅衣女子面上的神色平靜依舊,她朱唇一張一合,道,“要麼是這裡有一個巨大的結界屏障困住了你,要麼是這裡布置了特殊的幹擾法陣。”
果然……江景鸢一顆心沉到了谷底,沒想到她這麼倒黴,出門遊玩一趟就撞上了這種事。
若隻是傳訊手段無法使用,那麼這一點隻能困住一些因意外闖入這裡的中下層修士,對于修為高深之人來說,他們身上總會帶着傳送法器或是刻着陣法的黃銅圓盤,還有一些人他們自身就能布陣……姥姥林根本困不住他們。
可現在,傳送也不能用了。
這就很驚悚了。
灰白濃霧迅速彌漫,高大或低矮的草木被掩蓋了原本的豔麗顔色,變得灰蒙蒙的,仿佛被死氣籠罩。潮濕的灰白天地中,一身鵝黃衣裙的少女在其中仿佛遠古彩繪石像,久久屹立不動。
江景鸢的眼前,霧氣更為濃重了,讓她幾乎看不清一丈開外的景象。
灰白霧氣之中,江景鸢整個人仿佛是被一層輕紗遮蓋,若隐若現,隻有一雙漆黑的眼眸更為幽深。
她細細思索起來。
當下的狀況很明白了。幹擾百聞樓傳送的那些人,他們不一定要對付百聞樓,但他們一定是沖着這些走傳送的活人來的。
那些人想做什麼,江景鸢不知道,但那些人想對他們這些被困在這裡的人做什麼,江景鸢覺得無外乎就是謀财害命這點事。
霧氣越來越濃了,江景鸢感覺自己隻是一個眨眼,灰白的霧氣就無聲又強勢地直逼她的鼻端,她擡起一隻手伸出去都看不清五指。
這種情況下,她該怎麼走?
江景鸢覺得自己随便亂走的話,有極大的可能會陷入更大更突如其來的危機和陷阱中。
想到這裡,江景鸢幹脆就站在原地,從儲物手镯裡拿出傳訊牌試着給花思渺發消息,頓了頓,她也給容也燼發去一條消息。
萬一她死外頭了,也好讓容也燼早做準備……江景鸢默默想着。
不出所料的,江景鸢等了等,低頭再看時,就見已經變為一塊玉牌的傳送牌上仍未将消息傳出去。
江景鸢反手收起傳訊牌,面色沉着,忽然,她又想起了什麼,急忙低頭去看脖頸上璎珞項圈的長命鎖上墜着的銅鈴。
江景鸢心念一動,古樸的銅鈴輕晃,可她的腦海中卻并沒有響起清脆悅耳的鈴聲。江景鸢心中暗歎一聲:“她也不行嗎……”
看來隻能靠她自己了。江景鸢看向前方的灰白濃霧,擡腳走了進去,“叮鈴鈴……”江景鸢猛地刹住了腳步,錯愕又有些驚喜地在腦海中問道:“秦九煙?”
她的腦海中沒有回應聲響起,“叮鈴鈴……叮……叮鈴鈴……”銅鈴搖晃的鈴聲也微弱又斷斷續續的。
江景鸢懂了,這是信号不好。但好在隻是信号不好,而不是完全封閉。
“哇——!!!”
一道尖銳嘶啞的不知是鳥叫還是别的什麼東西發出的叫聲在迷霧深處驟然響起,江景鸢措不及防一驚,猛地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眼前一片迷霧遮蔽天地,江景鸢動作一頓,心中還未泛起思量的漣漪,眨眼間就見面前的濃霧霎時變得稀薄,顯露出了稍遠處的草木身影。
“這裡的霧氣聚散無常,應該隻是巧合吧……”江景鸢背後一寒,還是走向了那道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原地等着也不是辦法,更别說事到如今,她就是不想走,也會有人逼着她走。
踩着潮濕厚重的雜草地往上坡走,時不時腳下一硌,“啪哒”一聲脆響是掉落在地的小樹枝被踩斷,随着她的走動,灰白的霧氣竟也無聲無息地漸漸退散,隻有擡頭時,才能看到絲絲縷縷的白霧缭繞在高大的遮天蔽日的樹林上空。
林中草木繁茂,高大的樹木表皮盤踞着大片厚重青苔,江景鸢眼前一片開闊的墨綠。
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