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草木搖曳。
隻是一個轉眼,濃重的灰白霧氣又在不知何時悄然退散,僅剩如薄紗一般的稀薄雲霧悠悠缭繞在草木之間,顯露出了草木中的一道與深林格格不入的鵝黃身影。
墨發淩亂披散在雜草間,鵝黃的衣裙上狼狽地勾着小樹枝和雜草樹葉,平躺在草地上的十二歲少女面色慘白,幹燥的嘴唇上無一絲血色,她雙目緊閉着,完全不知道此時正有三三兩兩的小黑點飛速順着她的手臂爬上她鵝黃的衣裙。
忽然,稀薄的雲霧中睜開一雙漆黑的眼眸。
這雙無波無瀾的眼眸漆黑如同無盡深淵,又仿佛是某種巨獸張開着的大口,無時不刻不在誘捕着獵物自己心甘情願地走進來。
少女神色平靜淡然地倒在地上,睜開眼睛望着上空。
片刻後,少女猛地坐起,她臉上的漠然神色霎時破裂,慌亂和嫌惡侵染上她無波無瀾的眼眸,江景鸢整個人如貓一般炸着毛彈跳而起。
手臂上、衣裙上爬動着的細小黑點瞬間被無形靈力碾壓成粉末随風而去,少女踉踉跄跄地後退幾步才堪堪站穩了身形,直到這時,劇痛之感才如冰山浮出水面般在她的渾身上下驟然炸開。
白皙纖細的手顫抖着拿住了一個白瓷瓶,江景鸢氣若遊絲地小口小口抽着冷氣,顫顫巍巍地擡手将白瓷瓶中的丹藥倒進嘴裡吃下。
翠綠色的丹丸頃刻間就化作一道暖流緩緩修複着全身上下的大小傷勢。
“你醒了啊……”許卿臨忽然出聲。
江景鸢頓了頓,待身上的疼痛稍緩,她才問道:“我昏迷了很久嗎?”
“不算久……大概有個四天吧。”許卿臨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多久?四天?!!江景鸢心裡吓了一跳,有些難以置信地确認道:“你确定是四天?”
她本以為兩天都是頂多的了。四天,不吃不喝,她又受了這樣的重傷,沒死真是個奇迹……
“是啊……沒想到你還能醒過來。”許卿臨似乎也想到這一點,不禁感慨道,“我當時果然沒看錯你,你是真的不容易死……”
江景鸢:“……”
“若是我沒有拿到血玺而短命早死的話,希望你還能這麼說……”江景鸢不動聲色地心說。
冰涼的手腳回暖,身上的大大小小傷勢也基本好全,江景鸢反手丢掉手裡的空瓷瓶。
一聲脆響,草木間散落了無數白色的碎裂瓷片。
身着斑駁鵝黃衣裙的少女用帕子擦了擦雙手十指就将帕子随手一抛。她從儲物空間裡拿出一瓶丹藥吃了一顆,又拿出一根嫩綠的發帶随意地紮起飄散的墨發,擡腳走遠了。
藕粉的精緻繡花手帕飄飛進她後方的灰白雲霧之中。
“也不知道這一路能不能遇上其他人……”
江景鸢默默估算着日期,她身心靈沉默了一瞬,随後心道:“大概還有半個月,應該能趕上的……應該……?”
若說是什麼法器殺境,半個月足夠了,不是離開就是徹底死亡。
但這裡是姥姥林……
姥姥林中本就詭異橫生,如今更是又有了一群不知意欲何為的人在暗中虎視眈眈,半個月能不能讓她離開這裡回到淵國,還真不好說。
“容家,多擔待了。”江景鸢默默說了一聲。
她想了很多,也不過是腦海中一瞬間的千回百轉,可當她擡起雙眼時,眼前卻是一片看不清道路的大霧彌漫。
江景鸢腳步一頓,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了。
“沙沙……”
江景鸢耳邊忽然聽到一絲草木摩擦聲,不知緣由的,她莫名背後一涼。
“你有沒有……”
江景鸢一句疑問還未說完,忽然就感覺到有什麼龐大的東西飛快地隔着她的衣裙擦過她兩腿的腿肚子。
“!!!”
江景鸢猛地回頭,視線卻撞進了一片無邊的灰白雲霧,看不見雲霧之中是否藏着些什麼東西。
“剛才的又是什麼東西啊……”江景鸢可不敢小觑這片迷霧深林,她并沒有懷疑自己的感知,而是警惕十足地來回張望,卻也沒敢随便亂走。
“沙沙……”
又來?!
江景鸢立即專注地去聽那沙沙聲傳來的方向。
“沙沙……”
“沙沙……”
江景鸢面色凝重,這聲音怎麼有近有遠?
“不,不對……”江景鸢眉頭微蹙,“不是有遠有近,這是……是那個東西的體型……”
越想,江景鸢的眉頭越是擰得緊了。
沒等她想出一個合适的形容,江景鸢就見面前的霧氣迅速變得稀薄了。
江景鸢轉身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凝神仔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