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鸢沒有接它的話,始終保持着一個将卷軸遞向它的動作,說道:“對不起。”
霎時,紅狐狸一雙烏黑的眼眸不可遏制地瘋狂顫抖起來,它看着面前神色漠然的少女,身形都漸漸顫抖了起來。
雪中的少女低着腦袋,垂着眼眸,沒有看到她面前的紅毛狐狸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中蓄滿晶瑩的淚水。
少女隻是一副看似低頭、實則漠然的态度,伸手遞出那古樸的卷軸,不再言語。
紅狐狸渾身顫抖,憤憤地一擡爪子拍掉江景鸢手上的卷軸,轉頭跑了。
它知道,人都是很聰明的。
若是真的隻是因為不想做到卷軸上的那些要求,那麼面前這個人多半會在它妥協退讓的時候就先假意答應,至于之後有錢沒錢、能不能做到卷軸上的要求,那都是這個人一張嘴的事……可面前這個人沒有,哪怕它都那樣說了,面前這個人還是沒有答應……那就是……
那就是……
真的不想和它契約……
如團團烈火的紅毛狐狸流着眼淚奔跑在雪地上,“啪嗒……”它背後的小包袱突然散開,一個個圓潤的紅紅柿餅掉在雪地上,各自滾了幾圈,包裹着柿餅的布匹翩翩飄落在白雪上……
紅狐狸下意識慌張地回頭,但它卻一眼望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少女,它心一狠,含着淚轉頭繼續跑遠了。
皚皚白雪中,那道明豔如火的身影頃刻間就消失在了江景鸢的視野裡。
江景鸢淡漠地收回視線,彎腰撿起雪中的卷軸,擡腳走向那一片淩亂堆放着的柿餅。
直接明言拒絕紅狐狸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若是她再狠心一點,就直接同意契約将其帶走作為助力,又或是套出離開這裡的方法後再與紅狐狸一别兩寬……
隻是她到底沒有那麼狠心,她一向隻是淡漠,而不狠心。
她想要的是血玺,她會去争奪血玺,除非她死——這是一潭渾水,充滿血腥和殺戮,而且生死不知。
她想的是主宰自己的命運,而不會去在意其他存在。不在意,就意味着漠然,而很多時候,漠然也是一種心軟。
江景鸢撿起一個個柿餅,拿起那塊布包裹了起來,和那個卷軸一起放在一塊巨石上。
她直起腰,擡眼看了看前方的木屋。
至于那隻狐狸……是助力嗎?江景鸢不知道。但江景鸢知道,她自顧不暇,帶了它出去它就是一個工具,是苦是甜、有沒有受傷和委屈,那都得它一隻狐狸獨自舔舐。
既然生活在這一片世外桃源,既然是一隻金貴的狐狸,那就不要随便涉足那如同深淵泥沼般的俗世紅塵。
——這是江景鸢的冷漠,也是她對美好的心軟。
江景鸢轉身走了,踏着厚重的積雪,在飄飛的細雪中尋找出路。
而她的身後,木屋的側後方一顆粗壯的黑色樹幹之後,一個毛絨絨的紅色腦袋探了出來,望着江景鸢遠去的方向,它含淚的眼眸微微顫抖着。
等到那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大片雪景之中,紅狐狸的視線才收了回來,一頓,它看到了那放在巨石上的小包袱和卷軸。
紅狐狸眼中的淚水頓時又洶湧而出。
…………
江景鸢翻過了兩個小山坡,一直朝着一個方向走,入目的卻始終是這一望無際的茫茫雪景。
風雪吹落她鬥篷上的毛絨兜帽,江景鸢停下了腳步,轉動着腦袋眺望起四方。
“毫不意外啊……沒有正确的方法,一味往前走是走不出這裡的。”江景鸢心想,“既然是神明遺址,那自然是不可能單靠走動可以離開的,就像我來到這裡時,也是靠傳送或是某種空間折疊的秘法……”
“走了這麼久,見到的活物隻有那隻狐狸,它應該是知道怎麼離開這裡的……”
想到這裡,江景鸢暗歎一聲。
她方才都那樣拒絕那隻狐狸了,它現在還不知道窩在哪裡生悶氣呢,肯定是不會給她指路的。
江景鸢心中雖有幾分無奈,但也沒多少後悔,主要是她現在沒受到什麼刺激,還挺正常的,做不出那種将其利用完就将其抛了的喪盡天良的事兒……
江景鸢心中默默安慰起自己:“有一就有二。這裡出現了一隻狐狸,就一定存在有别的活物,隻是我還沒有遇見而已。”
江景鸢暗自點頭,心裡計劃起來:“遇到強的就跑,弱的就要麼交易要麼暴打一頓再逼問……”
想明白後,江景鸢擡手拉起毛絨絨的兜帽遮在腦袋上擋住風雪,她擡腳正要往前繼續走,卻忽然聽見一聲從後傳來的“哼!”
一團火紅從她身旁跑過,回頭睨了她一眼,縱身跑進前方的冰天雪地之中。
江景鸢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