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威壓蓋下,霎時壓彎了一衆人的脊梁,一時間,百聞樓前的街道上聚集着的衆人噤若寒蟬,額間不斷滑落下豆大的汗水,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我們家殿下在你百聞樓中失蹤,你們也要用這種話術來斥責搪塞我等嗎?!”天邊響起一道男聲勃然大怒地喝道。
“謀害我朝皇嗣、蓄意擾亂我朝内政,你們百聞樓,是想與我們裕國開戰嗎?!”
又一道可怖的威壓降下。
人群中的不少人已經兩眼發黑,重重地跪了下去。就連一衆官兵當即都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唯有領頭的那人滿頭冷汗地弓着脊背咬牙堅持,卻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怕他一松牙就會支撐不住地倒在地上。
大街上安靜無聲。
高空,憑空出現十幾道身影,泾渭分明的由衣着款式分為截然不同的兩派,一方白衣繡着古樸玄奧的銘文是百轉千回的人,一方金色為底、其上花團錦簇的是裕國的皇室宗親。
雙方為首的一女一男兩人身周蕩開無形卻又駭人的可怖威壓,他們面色陰沉憤怒,怨毒的視線緊緊盯着緊閉的百聞樓大門。
他們的身後,兩方人馬皆是冷着一張臉不語,可一道道視線卻是如刀般割在那緊閉的大門之上。
——今日,他們是必須要拿到一個交代了。
可僅僅是交代,又如何能抵得上她百轉千回首席的一條命……白衣女人雙手攥緊“咯咯”作響,心痛、不甘、憤恨,最終隻能化作濃濃的無力。
到底是生死不明還是死無全屍……他們裕國多年栽培的太子就這樣沒了……金衣男人的視線陰冷如毒蛇般纏繞在那緊閉的大門之上。
心中的怒火一點也無法平息,但他們裕國宗親此次前來卻不僅隻是為了給自家太子讨一個虛無缥缈的公道。這個時代的人總是無情的,人沒就沒了,再憤恨,卻也在百般算計着該如何利用此事為自己牟利……
該如何與白家的百聞樓談判,該如何為裕國争到更多有利的條件和資源……
愈發駭人的威壓如山般壓在衆人的脊背上,所有人都痛苦難耐地彎着腰,喉間積血卻不敢咳出也無法下咽,唯有如此如鲠在喉,他們才能堪堪保持清醒地站在這裡。
——他們要等,他們要等白家的人出來。
“咯吱……”
就在苦苦堅持的衆人眼前隐隐發黑之時,他們聽到了前方傳來的木門打開的聲音,大街上的所有人都茫然地擡起頭。
百聞樓緊閉的大門打開了,走出了一個男人朝着衆人點頭哈腰,滿臉笑容地說道:“誤會。”
他擡起頭,朝着上空那一衆人行了一禮,賠笑道:“都是誤會,我們百聞樓近些天也在調查此事。幾位大人,還請進樓詳談。”
上空的兩隊人馬還未言語,反倒先是地上的人群中炸開了鍋:
“憑什麼!!!憑什麼他們就可以進去!!”
“憑什麼?!”
“憑什麼我們就要被驅趕?!!”
大街上堪堪保持着清醒的衆人頓時氣得雙目赤紅,他們尖叫着朝走出百聞樓的那人方向撲了上去,他們的背脊骨骼在重重威壓之下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
僅僅是邁出一步,衆人瞬間就被可怖的威壓拍在地上,眼前發黑,大口大口黑紅的血水從他們的口鼻噴湧而出,可他們的一雙雙無神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百聞樓的方向。
百聞樓門前的那人并沒有看他們,隻是對着上空的那些人彎着腰行禮不起,說道:“傳送之事屬實是被有心之人做了手腳,我們百聞樓是絕對不敢對太子殿下有任何不敬!”
“太子殿下之事我們百聞樓深感自責。”頓了頓,他賠笑着重複道,“還請幾位大人進樓詳談。”
“那我們呢?!我們就該死嗎!!!”
倒在地上兩眼發昏的衆人瞪着失神眼睛,一道灰衣身影從他們的視野裡飛速掠過,一路骨骼“咯咯”作響的,她提着長刀沖向了百聞樓前的那人,淚流滿面地吼道:“那我姐姐呢!!!我姐姐就該死嗎?!我們這些人就該死嗎!!!”
“放肆!”
那灰衣身影還未跑到百聞樓前的那人面前,就先被旁邊的官兵一掌拍飛了出去。
“當啷……”長刀掉落,那灰衣女子倒在地上,張嘴噴出大片黑紅的血水,雙目瞪圓,渾身抽搐起來。她瞪着百聞樓前的幾道身影,雙手攥緊成拳頭,咬牙道:“你們……不得好死……”
“哇”的一聲,她的口鼻又霎時血水噴湧。
然而百聞樓前的那人始終是面向着高處的那兩隊人馬,卑躬屈膝的,對其他置若罔聞。
“你們……你們……”
看着這一幕,頓時,趴在地上的衆人和艱難站起的幾人淚流滿面,一隻隻拳頭無力地松開,淚水和血水一起砸在冰冷的石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