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叔大胡子下的嘴喋喋不休,就在她打算趁着二師叔說得起勁,偷摸開溜時,卻不料二師叔劍鋒一凜,已經毫不猶豫地刺了過來。
零幀起手,這怎麼躲!
那一瞬間。
長劍直指鼻尖的那一瞬間,雲雙連自己想要埋在什麼地方都想好了。
然而。
隻聽一道清脆而猙獰的擊劍聲,金屬尖銳的摩擦伴随一絲的星火落在臉上,雲雙尚來不及反應,竟從那一劍之下被人像雞仔一樣,提着衣領站了起來。
“愣什麼!還不到後面躲着!”
雲雙揉了揉被濺到火星的臉頰,看到了臉黑的像末世之天的淩師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氣,總之他當時看雲雙的眼神,說是要将她丢進臼子然後暴力打成稀泥也不為過吧!
但雲雙還是老老實實地躲到了淩師兄背後。
說實話。
淩師兄這個人還是很有安全感的。
分明也是不大的少年,但肩背寬廣,氣場淩冽。
矮他近一頭的雲雙脖子一梗,就像個鹌鹑一樣,縮在這堵牆後頭。
她聽到二師叔咬牙切齒:“昀風的劍術越發精進了。”
身前那堵牆說氣話來中氣十足,連帶着雲雙身邊的空氣都震顫:“不敢當。二師叔管閑事的本事才是真的出神入化。”
雲雙在心底默默“哇”了一聲,不由感歎淩師兄是條漢子,師叔都敢陰陽怪氣。
不過想想他那臭氣淩人的樣子,确實是誰都敢得罪的。
這就是大人們說話嗎。
她還是乖乖去小孩桌吧!
二師叔一噎,急急呵斥:“真是放肆!江師妹性格溫吞,耳根又軟,什麼阿貓阿狗拜師她都一并允了。你們這些當弟子的也不知道替師父把把關!收了個不三不四的邪門細作,害了我大淩雲派你們就老實了!”
雲雙大為震撼。
邪門。
細作。
說誰呢?
然後身前的牆動了一下。
雲雙擡頭,和淩師兄審視的雙眼對了個正着。
不耐煩的眼睛裡是毫不遮掩的鄙夷,似乎在說“邪門細作?就你?”
但淩師兄也從來不是個用眼神說話的人,他迅速打量完雲雙扭頭快意直言:“若真是派她來做細作,那邪門歪道離完蛋也不遠了。”
雲雙:“……”
這是在羞辱她,她聽得出。
但不得不說,羞辱地很有道理。
感慨之際,打天邊匆匆來了個人影。
華師姐衣袍飒飒,從距地面數米高度直接跳了下來,面色嚴肅地看了眼雲雙和她身前的師兄。
華師姐向二師叔行了個禮,不卑不亢道:“二師叔,雲雙是我師門的弟子,就算要逐出師門,也是師父做決斷。至于您說的,師父走火入魔……”她頓了頓,看了一眼雲雙,“習武之人,再正常不過,與小師妹無關。且師父道心堅毅、心無雜念,于她而言,必是無礙。”
雲雙在華師姐擲地有聲的安慰下悄悄松了口氣。
就是就是!
師父可是有着一城之多的弟子,總不能一個天姿愚笨的都沒有吧?碰見一個就要入魔一次,那師父早成魔物了。
被安慰好之後,雲雙終于竊竊地露出一雙眼睛,看到了氣到發抖的二師叔。
二師叔花白的胡子很有節奏地打着顫,“好好,你們這些孽徒。”顫完,又不死心,“你們就這麼确定,她能通過一月後的入門考核。”
嘎?
什麼考核?
卻見,華師姐莊重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淩師兄的背影肉眼可見的僵了。
啊!
還真有考核!
怎麼沒人通知她!
隻剩一個終于發覺破綻一樣的二師叔,他仰天大笑,然後收起劍來:“卓風啊,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幫她作弊,門都沒有。麟!”
氣沉丹田的一聲“麟”後,不知道從哪跳出來了一個深紫色的少年,“嘭”地一聲跪在了二師叔身邊。
雲雙感同身受地揉了揉膝蓋,看到少年起身,對二師叔拘禮:“尊者。”
二師叔滿意地點頭:“麟,好好看看你這位小師妹。一月後,打敗她,我就收你為徒。”
叫麟的少年聽罷扭頭,直勾勾盯着雲雙。盯了幾秒,就一步步走了過來。
他走得認真,走得莊重。
雲雙被他盯得發毛,雙手一擡,捏住了淩師兄的腰帶。
淩師兄一個激靈,險些跳起來。
但也許是礙于面子,他忍了下來,長劍橫掃,指向了那個少年。
他怒呵:“站住!再靠近小心我不客氣!”
少年自顧自地往前走,直到淩師兄的劍頂到他胸前那塊護心铠,才堪堪止住腳步。
少年沒有穿淩雲派統一的校服,一件深紫色修身衣貼着他的身體,胸前是一塊紛繁的護心铠。
高領衫半遮住他下半張臉,一雙固執的眼睛亮的吓人。
而雲雙确實被他的眼睛死死吸引住了。
不僅是因為它們過于明亮,還有一個原因是。
它們有些眼熟。
上挑的眼尾,勾人的紅痣。
這……
這不是?
少年盯着雲雙,聲音低啞。他開口,一字一句釘入雲雙腦海。
“師妹,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