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傲拽師兄的辱罵聲久久回蕩在狹小的墓道。雲雙聽得隻想翻白眼,突然,從前吹來一陣陰風,蠟燭搖曳,然後“嘩”地一聲,雲雙的摸金蠟燭熄滅了。
雲雙:……啊……哦。
但是。
為什麼隻有她的蠟燭熄滅了!
前頭三人詫異回頭,雲雙連忙又點燃蠟燭,然後又熄,又點,又熄,又點。
三人:“……”
反複了三次,雲雙放棄。
她咬了咬唇,弱弱地道:“師兄師姐,我的蠟燭确實滅了,不是我手抖。”
“他奶奶的!”狂傲拽師兄口頭禅零幀起手,“你這什麼爛蠟燭,質量這麼差。”
雲雙委屈:“我也是在宴州城買的呢。”
狂傲拽師兄依舊暴躁:“垃圾!丢了得了!”
葫蘆師兄依舊謹慎:“摸金蠟燭滅,前路或有鬼魅,我們不若折回。”
葫蘆師姐依舊鼓勵:“可是我們的蠟燭沒有滅,也許真的是師妹被歹人蒙騙,買到了次品蠟燭呢。”
阿商依舊枕着雲雙的手臂,滾圓的眼睛晶亮。
大概是感受到雲雙微微的驚慌,它用頭輕輕蹭了一下雲雙。
雲雙深感安慰,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師兄師姐做決定吧,我跟着大部隊就好。”
于是四人繼續深入墓道。
由于失去了蠟燭,雲雙從第四位上到了第二位,就跟在狂傲拽師兄後邊,葫蘆師兄師姐走在最後。
昏暗的燭火,幽深的墓道,反複回響的雜聲,不安被無限放大,雲雙緊緊摟着懷裡的阿商,隐隐約約聽到了第五個人的呼吸聲。
是的,不是阿商的呼吸聲,是第五個人。
雲雙渾身上下所有細胞被盡數喚醒,她甚至猛地薅了一把阿商。阿商确實被這措不及防的頭皮一緊吓到,但也隻是無奈的看了一眼雲雙,連聲都不吭。
顯然,隊伍中的其他三人也注意到了這來曆不明的一道呼吸,腳步紛紛慢了下來。
是……
誰?
難道這墓道裡,還有什麼幸存者?
如果是,她/他被困在這裡多久了?
她/他經曆了什麼?為什麼不逃走呢?
她/他已經無法動作了?
那她/他将是什麼樣子?
缺了一條腿?還是缺了兩條腿?
如果不是幸存者,那這聲音,又是什麼?
會是一灘爛肉?還是一具白骨?
雲雙被自己腦補到頭皮發麻,連忙搖頭,将那些可怕的畫面甩掉。
狂傲拽師兄的燭光一寸寸啃着墓道潮濕泥濘的石壁向前,直到,掃到了一抹突兀的白色。
衆人腳步徹底停了下來。
狂傲拽師兄吞了吞口水,緩緩将蠟燭往前照了一寸。
昏黃動蕩的燭火中,赫然出現了一個佝偻的老人!他縮在角落,身上改着一件破敗不堪的白色道袍,黑白交錯地虛發淩亂,瘦骨嶙峋地艱難喘息着。
光照到他時,他擡起了頭,蓬亂的頭發中露出一雙發白的瞳眸。
“咔咔……人……咔咔,活人……活人嗎……”
老人發出了難以形容的聲音,如同枯朽的木門劃過地闆時,因相互摩擦發出的粗糙的、讓人煩躁的聲響,聽的人喉間生澀。
“媽的!老死鬼,裝神弄鬼吓唬誰!”狂傲拽師兄怒罵了一句,擡腳欲走。
又是熟悉的那隻腳,隻是一瞬間的功夫,狂傲拽師兄的腳腕再次被人擒住,一個狗啃泥跌倒在地。
衆人驚呼,卻見那朽木一樣的老人竟伸出皮包骨的手抓住了狂傲拽師兄,任由他如何掙紮,竟都無法掙脫這個看起來瀕死的老人的桎梏!
他是活人嗎?
狂傲拽師兄大吼:“你們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他給我弄開,弄開!!!”
三人哪裡敢上前真的動手,隻是默契地站在一旁打嘴仗。
葫蘆師姐最先開口:“前輩,你可是需要我們帶你離開?”
“迦葉……咔咔,你,千年迦葉……”
聽到這句話,狂傲拽師兄掙紮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皺起了那張本就不太舒展的臉:“你想要千年迦葉?”
老人口中“吱吱呀呀”,點頭。
“我呸!我去你個老不死的!”狂傲拽師兄暴呵,登時也不害怕了,又拿出了他的大刀,二話不說砍向了老人的手臂。
“不要——”雲雙驚呼,可已經為時太晚。
狂傲拽師兄手起刀落,血濺石壁,染紅了老人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白色道袍。
狂傲拽師兄把自己小腿上那個雞爪一樣的手掰下來,丢了回去:“千年迦葉可是世上罕見的修煉秘草,你都一把年紀了,要了也百搭,做你的美夢去吧!老東西。”他說着,回頭看到了三個臉色蒼白的人,罵罵咧咧嘲諷,“呵呵,三個廢物,這就怕了,一個死老頭,有何可怕!廢物!”
雲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吭聲,葫蘆師兄師姐也是,兩人眉頭緊皺,盯着狂傲拽師兄不說話,大概是對他的舉動非常不支持。
狂傲拽師兄見三人如同石化一樣一動不動,登時也沒了耐性。他大罵:“垃圾垃圾垃圾!你們這些垃圾,爺爺我真是好心,還給你們把門炸開,媽的,你們這群沒本事的就不要來這種地方惡心别人了!廢物,爺爺我自己走!呸!”
罵完,他舉着蠟燭自顧自地離開了。
直到那抹人影消失,雲雙才松了口氣。
她有種預感,狂傲拽師兄路子走窄了。
“咔咔……你,千年銀茸……咔咔銀茸。”
老人的聲音把雲雙的思緒拉回來,雲雙看到老人白茫茫的眼睛落在身前的葫蘆師姐身上,葫蘆師姐聽到後連忙上前,從包裡掏出了一朵金燦燦的“千年銀茸”。
葫蘆師姐:“前輩,你是要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