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任務難,做逃生任務難,帶着一個炮仗做逃生任務更難!
要知道,這是和自己同等級的兩隊人馬,人數衆多,和他們硬碰硬,簡直是腦袋有坑。
阿商腦袋有無數個坑!
雲雙在心底咬牙切齒地罵,而彼時的阿商卻如同失了智,瘋狂叫嚷,嘶吼着要讓他們見識見識自己的厲害,像頭倔驢一樣,任由雲雙怎樣拉扯都不肯挪步子。
無奈,雲雙隻能【避光散粉】一撒,室内登時煙霧缭繞,她眼疾手快地将阿商從扭打成一團的人群中拽了出來。
雲雙把人扛起來躲到方才的小屋,彼時的阿商活像一頭發瘋的小獸。
……好吧,他本來就是一頭發瘋的小獸。
“冷靜點!”雲雙掰過阿商小小的肩膀,壓低嗓音,聽起來惡狠狠地又氣又急,“你一定要害的我倆都被抓起來才滿意嗎!?”
阿商喘着粗氣,斷斷續續嚷:“他們……傷害我姐姐!我要……殺了他們!”
雲雙強忍住掄圓手臂扇耳光的沖動,怒道:“這麼多人,你怎麼殺?就算你有通天本領,殺了他們又有什麼用?你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麼的嗎?參還在等我們,你我不懂醫治疫病,就算找到參,除了看着她痛苦,還能做什麼呢?!”
阿商終于冷靜下來,雙睫顫抖:“可是、可是……”
雲雙:“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裡,找到墨師兄把草藥給他。這些人是桃源弟子,墨師兄沒準知道些什麼。倘若他也不知參的去向,我們再想法子。好嗎?”
阿商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掉:“……”
良久,他看着自己的雙手:“我,我不知道我方才是怎麼了……”
雲雙牽住阿商的手:“如果是我在乎的人下落不明,我也會極度恐慌的。你有情緒這很正常,但縱容情緒控制理智……這樣,是不行的。沖突隻會引來更大的沖突,冷靜下來才能解決問題,不是嗎。”
阿商看着雲雙的眼睛,沒有說話。
雲雙:“走吧,我們回去?”
阿商輕輕點了點頭。
雲雙牽着阿商,趁着正廳的煙霧沒有散,從小屋的窗戶翻了出去。
修道院點燃了無數火盆,原本翻湧的癔淖難成氣候,隻能縮在零星幾個角落叫嚣,倒是給雲雙剩了不少功夫。
【避光散粉】數量有限,而鬧了這麼一出,整個修道院遍布的巡衛都警惕起來。
雲雙牽着阿商蹲伏在雜草中。
她看到來來回回巡邏的人頭上有個菱形小塊,沒發現異常時,小塊是空心的,倘若她發出了什麼聲音引來了注意,小塊會自下而上填充白色。
而如果白色小塊進一步填充為橙色,就代表她已經暴露了!
此時要麼抓緊躲起來,要麼隻能硬剛。但雲雙一般能躲就躲,畢竟打起來動靜太大,容易引來更多頭頂白色小塊的巡衛。
潛行的樂趣就在這裡。
苟住,能赢。
牽着阿商半蹲着穿梭在修道院枯萎的雜草中,巡衛們來來回回逛遊,遇到實在躲不過去的地方,雲雙就會停下來觀察巡衛的巡查路線和周圍情況,讓阿商投擲一枚石子吸引巡衛注意,然後把握時機趕緊溜。
順便還能撿道不少道具,聽到不少八卦——
前邊的兩個巡衛手持火把在閑聊。
大漠巡衛:“我說,你們那少主當真能治愈這瘟疫?”
桃源巡衛:“少主最擅療愈,我對少主很有信心。”
大漠巡衛:“百姓可等不了你們少主,大汗下令了,讓我們屠戮所有疑似感染的村落,甯可錯殺不可放過。”
桃源巡衛:“什麼!那也太殘忍了!”
大漠巡衛:“瘟疫蔓延速度你也看到了,若不斬草除根,怕是連中原都要淪陷了!”
桃源巡衛:“……”
對話結束了。
雲雙見二人不再交談,讓阿商丢枚石子過去。
“啪!”
“嗯?什麼聲音?”
“過去看看。”
兩個巡衛往反方向走過去,雲雙趕緊牽着阿商溜出了修道院。
院外橫七豎八地栓了不少鐵騎,着實驚到了雲雙。這時她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方才這些大漠巡衛似乎和她曾經見過的以王飽飽為代表漠南人相似,卻不完全一樣。
至少這些輕騎兵的裝備并不是雲雙所熟悉的雜糅了中原铠甲的漠南風格。
雲雙有心留意,但最終沒有選擇搶馬逃離,以免打草驚蛇。
返回阿薩加城區的路上已被黑壓壓的癔淖覆蓋,除了霧中行為扭曲的癔人,雲雙還要防着一地癔淖。雖然不知是誰點燃了城郊的火堆,但火堆亮度有限,為了清出一條道路,雲雙心痛地掏出【高效火油】。
火油一澆灌,眼前白光炸現,竟亮若白晝。雲雙心中驚呼一聲,牽着阿商趕緊小步快跑。
一路有驚無險,返回阿薩加城時,雲雙目瞪口呆。
城裡,一片廢墟。
下午離開時,這裡還是一片鼎沸人聲,而如今,熱烈昂揚的色彩褪去,隻剩下灰蒙蒙的滿地屍骸,滿目瘡痍。
破碎的攤位,歪倒的彩色經幡被雲雙踩在腳下,她一驚,連忙跳起後退,飛濺起死氣沉沉的塵埃。
這裡……
怎麼又是這樣。
分明來時還是一片欣欣向榮之姿,城中居民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明日,就是他們迎接光明的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