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他,心就撲撲亂跳,紊亂如絮,似三月的楊花,紛紛揚揚。」
——漫畫《晴風、羅勒以及哥德堡變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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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吟回到家,人蔫蔫的,拖着疲憊的步子走進門,放下書包,換拖鞋。
媽媽看到她無精打采的,臉色不太好,忙問,“吟吟,怎麼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夏小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沒有,媽媽,就是,最近,課太重,作業也多,有點累了。”
“那你趕緊的,回房間躺着去。要是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媽媽,知道嗎?”媽媽擔憂地囑咐道。
“嗯。”夏小吟點頭,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屋裡靜悄悄的,隻有秋風陣陣,吹得窗棂沙沙作響。
靠窗的書桌上,前些日子種的一小盆銅錢草都枯萎了,葉子黃了。
夏小吟這才想起來,忘了給它水,這會兒透明的玻璃小花盆幹得見底了。
她愣了片刻,低頭看了看,拿起桌上的空杯子,轉身去廚房接了一杯水,倒在花盆裡。
不知怎麼的,歎了一口氣,然後一屁股癱坐在旋轉椅子上,身體往椅背上靠,拖鞋也擡腳甩掉,整個人蜷在椅子裡。
就這麼閉着眼待了好一會兒,那些關于黃緒的畫面,在腦子裡不停閃回,無法删除。
突然,夏小吟猛地彈起身,捋了捋頭發,在書桌前坐直坐正了,拿出英語卷子開始做題。
她想拼命地刷題轉移注意力,不讓自己閑下來,這樣,或許,或者能夠忘記某個人吧。
做完英語做語文,然後又做了一張數學卷子。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她停下了手中的筆。
疲憊從四肢蔓延開來,太累了,倒床上就睡着了。
黃緒這段時間也特别忙,一是應付鄭一純的各種糾纏,而是高三的學習和記憶量實在大,他們小團體已經很久沒聚會了,夏小吟有小半個月沒見到他了。
她每天把自己埋在書本題海裡,日子過得飛快,一顆心也甯靜了許多。
直到一個大霧的清晨,夏小吟趕公交去上學的時候,再次遇到了黃緒。
人很多,夏小吟上來的時候,已經是人滿為患了,滿滿的一車子趕着去上班去上學的乘客,夏小吟在車的前邊,靠近司機的位置,站着,總被人擠來擠去的,她雙手死死地拉着扶手。
黃緒在車的中間,也是站着,單手拉着頭上的安全拉環,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相互微笑,默默地打了個招呼。
因為霧很重,公交車開得比以前慢一些。
中途的時候,夏小吟身邊的乘客下了好幾個,空出一塊位置來,黃緒便往她這邊走,在她身邊站着,左手拉着頂部的拉環,和夏小吟說話,
“這趟車人真多哈。”
“是啊。我今天起晚了。” 夏小吟回應道。
“我也是。”黃緒笑着說。
兩人說話間,剛上車的一群人開始擠進車廂,夏小吟被一個急于往裡走的男子撞了一下,手有點沒抓穩扶手,有些失去平衡,紮好的頭發都撞歪了。
黃緒過到她的邊上,叫她:“你往裡一點,我站你旁邊。”
“嗯。”夏小吟微微一怔,往裡挪了挪。
黃緒站她邊上,夏小吟不會再被擠被撞了,要撞也是先撞到黃緒。
他這樣保護着她。
霧氣散了些,幾縷陽光透過車的前窗,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淡淡的輪廓,那麼溫暖,催人心動。
夏小吟感覺,自己再次淪陷了。
陸續有人下車,有人上車,黃緒的身邊空出了一個座位,他拉了一下夏小吟的衣袖,“有個空位,過來坐這邊吧。”
“我站着就行,黃緒哥,你坐吧。”
“别跟我客氣了,過來。”他的語氣有些不容拒絕。
“嗯。”
夏小吟把書包從後背取下來,坐下了,“把你書包給我吧,黃緒哥。”
“沒事,我背着。”
“給我吧,很重的嘛,這車有點慢,我們還有一會才到呢。”
“不用了,你好好坐着吧,這段路有點颠。”
黃緒還是像剛才一樣,站在她的邊上,護着她不被擠被撞。
夏小吟不再說話,乖乖地坐着,偶爾望向窗外,放空一會兒。
一看他,心就撲撲亂跳,紊亂如絮,似三月的楊花,紛紛揚揚。
和他說話也六神無主,有點飄忽忽的,夏小吟盡量避免和黃緒對視,最好也别再聊天了。
“鐘嶽也在這趟車上。”黃緒突然說。
“啊?鐘嶽哥也在啊。” 夏小吟有些驚訝地反應。
“嗯,他和我一起上車的。可能,被擠到後面了。”
夏小吟一下子心裡是酸是甜也不知道了,
鐘嶽也在,那麼,等會三個人一起下車去學校,她就沒那麼緊張了,但是呢,也失去了一個和黃緒單獨相處的機會。
喜歡一個人,真的是又盼望和他獨處,又害怕和他獨處。
公交車颠簸前行,走走停停,終于到了東城中學站,車門打開。
“到了,我們下車吧。”黃緒說。
“嗯。”夏小吟重新背上書包,跟在黃緒的身後下了車。
一下車,她就看到了鐘嶽站在人群中,“鐘嶽哥。”夏小吟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鐘嶽朝她一笑,“你也趕這趟車啊,差點沒把我給擠死。”
“别說了,趕緊走,要遲到了。”黃緒催促他們。
三人一起往學校方向走去。
男生步子很大,走得又急,夏小吟有點跟不上了。
“鐘嶽,慢一點。”黃緒拽住了大步朝前的鐘嶽。
“要遲到了,不是你說的麼,一會兒讓我快,一會兒讓我慢的。”
“等等女孩子,你沒看夏小吟有點跟不上我們了麼。”
“哦。”鐘嶽答着,步伐慢下來了。
黃緒回頭看夏小吟,跟着兩個男生走,她的确有點吃力了,黃緒停了下來,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剛沒注意,走急了。我們慢慢走,不着急。”
“要遲到了,黃緒哥,你們先走,别管我了。”夏小吟氣喘籲籲地。
“沒事,遲到不了,還有時間呢。再說了,遲到就遲到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頂多挨批嘛。”
鐘嶽現在是徹底放慢了腳步,笑着附和:“沒錯,咱們慢慢走,遲到怕啥……對了,黃緒,我昨天傍晚看到你了,那個鄭一純,也太瘋狂了吧,追你都追到咱們小區了。”
“别亂說,她有物理題不會,害怕今天上課被老師抽起來問,來找我問問題目而已。”
黃緒雖是這樣說,但夏小吟明白,問題目嘛,何必親自跑一趟,可以微信問,打電話問嘛。
“看你這麼緊張,還維護上了,你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姑娘了吧?”鐘嶽戲谑地打趣道。